盛霈闻言,微眯了眯眼:“住你院子里?”
山岚“嗯”了声:“师兄说他们不放心,就住两晚,到后天祭祖大典结束。你吃晚饭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牵着他往楼上走。
盛霈还想着她那前未婚夫的事儿,想起山岚说他白净又英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皮囊也不差,跟人比就是黑了点儿,但黑有黑的俊朗。
“招儿,我长得怎么样?”
盛霈没头没尾地问。
山岚轻飘飘地瞥过去,轻声问:“你知不知道楼上没开灯?”
盛霈:“?”
又拐弯抹角地骂他?
二楼暗沉沉的,只从楼梯口施舍出几缕光线。
两人都是谨慎细心的人,为了避免影子映照在窗上泄露秘密,只能暂时让盛霈在这儿躲着,还不能开灯。
“盛霈,师兄和师姐会来找我,你藏好了。”
山岚叮嘱完,说完自顾自走了,也不管他。
盛霈轻哼一声,心说山崇那小子要是敢上二楼,看他不把人丢海里去。他悄无声息往房间里走,连风都没察觉他进去了。
这是盛霈第一次进山岚的房间,他环视一圈。
山岚住的院子很大,她选的房间却不是最大的。
不大不小,空间适中,够她一个人用。
中式的家具和摆设,正其中的拔步床气派大方,还未走近便闻到其中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不过这房中最多的还是刀。
盛霈虽然能在夜里视物,但这么黑乎乎的一片,乍一看床边挂了两排刀,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吓人。
盛霈忍不住想,万一以后在床上惹公主生气怎么办。
她随时拔刀架在他脖子上可还行。
正当盛霈胡思乱想时,院子里忽然有了动静,他无声地移到窗侧往下看了一眼,山崇和山岁一前一后往山岚的住处走,手里还拎了东西。
稍许,楼下有了声响。
“招儿。”山崇拎着几盒卤味和小食进门,笑问,“你看我和你师姐带什么回来了,咦,桌子都收拾好了?”
山岁自然道:“招儿不会忘。”
他们三人因着年纪相近,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不论是上学还是生活中,每每他们一起来找山岚,三人一定会在小桌上聚一餐,这件事已成了习惯。
山岚去隔壁小厨房取了碗筷和杯子,山崇把小桌搬到院子里,山岁将带来的酒放在桌上,没一会儿,三人一同坐下。
庭院间,秋意洒落,酒香渐渐弥漫。
山崇给山岚添满酒,只给山岁倒了一半,温声道:“岁岁明天去给祖师爷上香,可不能喝太多,招儿请刀不妨事。”
盛霈在二楼听得格外不爽。
怎么他的招儿就不碍事了?不是得去请刀吗,听起来就是件大事儿。
山岁闻言,瞥了山崇一眼,对山岚道:“别听师兄的,你酒量不好,少喝一点,当心睡晚误了吉时。”
山崇:“不会,吉时在晚上,怎么会误?”
“晚上?”山岁微有些诧异,“距离上次吉时是在晚上有多少年了?我记得招儿还哭鼻子了。”
山崇忍不住感慨:“那时候招儿还是小姑娘,还没开始跟着师父学本事,应该只有四岁,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像个洋娃娃。”
说着,手上比了个高度。
山岚:“是四岁,本来是该由爸爸去请的,他离家出走了,只能我去。祠堂很大、很空,可上面又很挤。”
祠堂里空荡荡的,挤的地方只有一处。
便是放山家历代牌位的地方。
山岁轻嘶一声:“这形容,阴森森的,换谁不哭。”
说起小时候的事,山崇的情绪显而易见地高涨,滔滔不绝,一杯接一杯,但好歹有理智在,没喝太多。
“那时候日子多好,没有干扰。岁岁还总打瞌睡,几个师兄吵,招儿还瞪我们,说是瞪,更像是撒娇。招儿,那时候是我们不好,不该不带你玩儿,但师兄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你不小心伤着。”
山岚轻声应:“我知道。”
山崇和山岁对视一眼,微叹了口气。
他们其实都清楚,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山岚从小就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他们带着山岁却不敢带山岚,怕她哭,怕她受伤,最后他们都要受责骂,因为她是嫡系,他们不是。他们要承山家的恩,世世代代。
夜色落满了院子,今日没有月亮,天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庭院内的点点灯火打在小桌上,照出他们各异的神情。
山岚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随手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