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敬仰神王!”
宫九歌不动声色地抓住腰间的伞柄,“你说的神王,可是神王阁?”
那人眼珠子动了动,便是这样轻松的动作,却让他的眼球直接掉了下来,与眼眶黏连的地方很快就不堪重负,眼珠咕噜咕噜滚到她脚边。
宫九歌手一紧,便是这样的场面,她想的竟然是,面前的人果然早就死了,而且从眼眶神经血管肤质等多方面来看,这人死后被用特殊方式做成了干尸。
不等她细想下去,有东西从她头顶扑簌下来,连连不断。
是什么?
宫九歌抬头,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框架,有黑色的雨打在身上,视野里的人都被控在这一片小天地,享受黑雨的沐泽。
然而事实上,没有框架,黑色的也不是雨,而是土!他们现在在一个深深的坑洞下面,上方有人往进填土。
咸腥味的土干燥呛人,就像是墓地刨出来的杰作,宫九歌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股腐尸的味道是来自土壤,还是面前这些死气沉沉的——尸体!
土壤没过脚踝,宫九歌提步,打算先从这个地方离开。然而她这一动,就像是打开了某个禁忌的开关,挤在这一方天地的人眼神里突然就有了神志,他们疯狂地挣扎,嚎啕,哭喊,绝望的声音足以撕破人的耳膜。
“放我出去,放我们出去!”求生者的挣扎。
“不要,不要啊!”濒死之人的哭喊。
“畜生!”明白人的愤懑。
“爹,我怕。”幼童的呢喃。
“救命啊!”无助之人的乞求。
傀儡终于挣脱了控制,可面临的却是灭顶之灾。当你身陷沼泽时,你会选择神志不清地沉亡,还是饶得片刻清明,然后,看着自己步入死亡?
可惜,深坑下的人没得选。他们睁大了眼,亲眼看着厚重的土壤打到自己身上,身边的人身上。
土壤已经到了大腿的位置,有人想到主意,他们将淹没自己的土壤踩在脚下,当做出去的垫脚石。耳畔的哭闹声停了片刻,大家都在齐心协力地活下去。
宫九歌叹气,到了这时候,她若还不明白就算是白活了。她眼前的近百人,就是她院子下面铺陈的那片尸骨。
这些人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上方的注意,填坑的人忽然收了手,即将被活埋的人们等了一会儿,喜上心头,求生的意识在对方许久不曾有动作时达到了最大值。
他们聚在一起,想着出去的方法。
不如将泥土堆积在一个位置,做一个可以出去的台阶。这个方法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宫九歌将伞撑开,就那样站在墙角。恢复神智的人群看不见她,但是上面扔下来的土却能扣到她头上。
台阶很快有了雏形,与此同时,上面也有了新的动作。他们将一桶接一桶的水倒了下来,水里被加了料,被水淋到的人瞬间失了全部力气,直接栽倒在地。个别不免面部朝下,泥浆呛入口鼻,生生窒息而死。
宫九歌撑着伞,伞下是不曾被玷污的一片净土。
“帮,帮帮我。”
一个男人托着自己年幼的孩子,用尽力气爬到宫九歌面前。
宫九歌往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对方说的是她:“你看得到我?”
男人手臂僵硬,却是死死护着孩子:“求你!”
宫九歌没去想对方可以看到她这一事实,伸出手将两岁的幼童接过来。
在失去意识前,宫九歌看到的是更厚重的土壤从天而降,将这些气息尚存的人活活埋在地下。
宫九歌从这场梦境醒来,怀里沉甸甸地多了些东西。她低头一看,一副幼童骨骸映入眼帘。
骨架呈蜷缩状,就像男人将孩子给她时一样。
就这么抱着副骨头也不是一回事,宫九歌坐起身,将骨骸放到一旁。她将窗子打开,外面正是夜晚最暗的这个时候。院子里黑漆漆的,有谁能想的到这片寂静下面堆砌了多少尸骨。
“爹爹,我怕。”
稚嫩的童声从宫九歌身后传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话,耳后的发丝被气息吹的动了动,接触到皮肤有丝痒意。
如果这是有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那定然是暧昧心痒,水到渠成。奈何此处没有有情人,只有一个身处阴寒之地,噩梦刚醒的人,和身后的不明生物!
宫九歌一把抽出伞,毫不犹豫地袭向身后开口的东西。只是这次,她的动作却打空了,伞间从身后的孩童身上穿了过去,那孩童完全就是灵魂形态,寻常之物根本就碰不到他。
孩童稚嫩的小包子脸委屈地皱成一团,差点就要哭出来。
“爹爹,为什么打我?”
宫九歌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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