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见到了施允南这张相对陌生的面孔,躲在后方的蓝衣小男孩立刻把手往裤兜里塞了塞。
施允南眼尖,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那名蓝衣小男孩对上他的视线,胆大喊道,“你谁啊?管我们做什么?”
余音未落地,骆令声就操控着轮椅靠近了。
原本乖巧坐在自家舅舅膝盖上的小金鱼滑了下来,在地上站定。
因为身边有了两位家长陪伴,他的说话声终于带上了底气,“你们把项链还给我!那是我的!”
这六名小孩认出小金鱼,不由面面相觑。
毕竟还只是孩子,在大人面前完全不懂得隐藏真实的情绪,施允南的视线依次扫过——有慌张害怕的,有心虚闪躲的,也有打死不认的。
“你瞎说,我们又不认识你!什么项链啊!我们不知道!”
小孩堆里最早矢口否认的,还是那个蓝衣小男孩。
施允南的眼神里终于带上了审视,一字一句笑着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
蓝衣小男孩莫名有些害怕施允南的视线,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只可惜,身边有其他小孩憋不住事,抢着回答,“他叫袁可望,是我们里面的老大,七岁半,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对,没错!你们后面的小酒店就是他家的!”又有小朋友喊话,“而且他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袁可望就是他们中间最有钱的老大。
对方常常会和他们分享自己家里剩余的炸酥肉、花生米,每天跟着他‘混’就有好吃的,而且在‘危险’来临时完全能罩着他们。
“……”
袁可望没想到被自己的小伙伴‘出卖’了个彻底,一时间有些生气地拉下脸。
小金鱼也有点生气,口齿清晰地表态,“你撒谎,就是你抢走了我的项链!”
“舅舅、小舅舅,我刚刚蹲在那里看小鸭子在田里玩,然后他们突然就跑过来拿石头去砸小鸭子……”
小金鱼看得正起劲呢,他见其中一只小鸭在闪躲时被砸中了脑袋,于是就‘路见不平’地劝了一句。
舅舅告诉过他出门在外要有礼貌,所以他说话很客气。
只是这声劝阻的话一开口,袁可望和其他五个孩子返过来嘲笑他、和他对着干,甚至还有人故意拿小石子砸他。
小金鱼越说越生气,脸蛋都气得颤呼呼的,“我让他们给我道歉,但他们又把我推了下去……”
小金鱼从水泥地摔在了高度落差有二三十功夫的田埂里,额头就撞在了边上的石块上。
正当他捂着额头晕乎乎地没有反应过来呢,对方就看中了他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什么?你拿来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东西,看就看,不要抢。
——这地盘是我的,你必须要听我的!
小金鱼死死捂着项链,但哪里争得过他们好几个人的强拉硬拽,到头来脖子上都被勒出了轻微的红痕,但这项链还被对方抢走了。
小金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远,这才一路哽咽着回去找两位舅舅。
“我舅舅都来了!你们赶紧把项链还给我!”
小金鱼左顾右盼了两下,底气更足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报警抓你们了!”
施允南和骆令声对视一眼,没有出口说话。
既然‘抢项链’的小孩已经找到了,还能确认项链在他们的手上。只要对方能主动归还项链并且真心道歉,那这事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骆家不缺这点医药赔偿费,他们也不想让小金鱼养成‘一遇事就哭着找舅舅’的依赖习惯。
偶尔有这么一两次撑腰可以,但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和问题,能让他们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袁可望没想到小金鱼居然复述得那么清楚,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
而其他孩子听见‘警察’两字明显都慌乱了,甚至还一个胆小的当场就溜走了。
“你们快还我,抢了东西不还是会被警察抓走的!”小金鱼再三重复。
无论是幼儿园老师上课,还是小舅舅给他讲的故事书里都说过这个道理。
袁可望梗着脖子不承认,“我们没有抢!我说没有就没有。”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小望啊,你们都堆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个点了,还不散了回家吃饭?”
“妈!他们要报警抓我!”
袁可望看见熟悉的身影,像是等到了什么天大救星。他立刻撒开腿跑到陈芳的身边,终于露出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害怕劲。
陈芳向来疼爱自己的小儿子,一听见这话赶紧把他护在怀里拍了拍,“项链?什么项链?”
“这个小弟弟的项链不见了,还非说是我抢的,妈妈,我没有抢这个小弟弟的东西,是他在撒谎!”
袁可望三言两语,将锅推了一个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