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不关心小灰狼。”
两人说着“小白狼”“小灰狼”,外人听起来定会觉得他们在打哑迷,但他们都把对方的话听得很明白,不论是对方的善意隐瞒,还是全心关切。
谢不倦看着许知雾,他眼里的阿雾被温暖的光笼罩着,好像离他很远,又好像触手可及。可无一例外的,在他身处黑暗幽寂之地时,她总在温暖明亮的地方,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她托着腮笑得那样娇柔甜美,肌肤细若白瓷,眼眸灿若星辰。
他覆手,将许知雾搁在他手背的小手握住了,“阿雾是不是原谅哥哥了?”
“才没有。”许知雾撅撅嘴,“哥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呀。难道你成了三皇子,就不是我哥哥啦?”
还不待谢不倦说什么,她又急急补充,“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论你是谁,什么身份,都是我哥哥。”
“……嗯。”
“啊,还有。你既然不是大伯家的孩子,那你就不是知霖姐姐的哥哥啦?”
谢不倦笑,不料她竟如此在意这个,“哥哥早就说了,只有阿雾一个妹妹。”
这时许知雾豁地站起身,气呼呼喊道,“你骗我!宫里明明还有两个公主,都是你妹妹!你第一回见我的时候送了我一只布扎的小猫,那个玩意儿是不是你另两个妹妹喜欢的?我还当你那会儿不知道我更喜欢木雕的玩意儿,才送了我一只布扎的!”
谢不倦实在没想到。
没想到许知雾最在意的竟然不是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伪装成三皇子府的门客,而是他还有两个妹妹,以及那只和她的藏品格格不入的布扎小猫。
他揉了揉额角,解释道,“那只布扎小猫是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买下的,因为听说要去的许家二房有个六岁的小姑娘,和其他人没有半分关系。”
见许知雾还没消气,他起身,伸出手——
许知雾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脑袋的,没成想哥哥竟将她抱住了!
于是一时间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被哥哥摸了摸后脑勺,听见他说,“她们二人诞下不久,我便去了骈州,回京之后,也很少往后宫去,因此统共也没见过几回面。阿雾怎么和她们吃醋呢?”
哥哥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直往她耳畔喷洒,加上一句“吃醋”,直教许知雾双颊烧起来,倔强否认,“我才没有吃醋。”
“嗯,阿雾没有吃醋,是哥哥硬要解释的。”谢不倦垂眸轻笑,目光触及许知雾泛红的耳尖时,喉头轻轻滚了滚。
好想亲她。
“啊呀,我们说了这么久,还没喝酒吃菜呢。”许知雾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急忙转移话题,推开他坐回来,“菜都要放凉了!”
谢不倦看她裹在披风里毛茸茸的背影,不由笑了,放她一马。遂也坐回去,执起玉箸来。
喝下一口酒,许知雾忽地顿住,“我之前说哥哥你押对宝了,其实你自己就是那个宝!哥哥,你那会儿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自然没有。”
许知雾吃了一口菜,又问,“所以,哥哥你其实很有钱很有钱,那个贵得要死的金玉阁也是你开的!”
“哥哥那时不是让阿雾看中什么就说么?可阿雾总担心哥哥钱不够。”
许知雾轻哼一声,不跟他计较,过了会儿,又问,“还有,这整个府邸都是你的,为什么要跟我挤在明月阁?”
这个问题触及到谢不倦深藏的小心思,不过他面上一分也未显出,“我不是在瞒着阿雾么?一个‘门客’自然只有一间院子。”
“那……哥哥你之后要搬回去么?”
“哥哥已经住习惯了。”谢不倦说。
许知雾面色古怪起来,哥哥拥有这么大一个府邸,还非要跟她挤在一块儿?转念一想,哥哥要是搬走了,她就只有绿织和许之雨相伴,着实也无聊。
“那大伯家也跟着你一起瞒我啊?难怪上回去青云巷,大伯家正好遣了下人返乡。”
“是哥哥错了,之前以为阿雾惧怕三皇子才出此下策。”谢不倦为免她继续翻旧账,将一盘乳酪推到她面前,“来,阿雾爱吃的。”
许知雾看他一眼,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还不错。”
很快又说,“我刚到这儿的时候,你说保证见不到三皇子,谁能想到我天天都在见呢。”幽幽叹一口气,许知雾托着腮看着哥哥,“可怜我阿雾,被骗得好惨呐。”
谢不倦叹道,“阿雾,你想要哥哥如何?”
许知雾顿时来了精神,“哥哥,你答应我三件事呗!算是补偿吧。”
“第一件事是什么?”
“我想想啊……”
许知雾撑着下巴,伸手去拿酒壶,却被谢不倦一把按住,“今晚已经喝三杯了,再喝要醉了。”
“我想好了。”许知雾没有收回手,得意地看着哥哥笑,“第一件事,不许管我喝酒!”
谢不倦额角突突,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要是他最初知道骗了阿雾被发现之后,她就要爬到头上来,而自己则失去身为哥哥的权威,不知道还会不会绞尽脑汁地瞒她呢。
他收回了手。
许知雾咯咯直笑,“后面的我再想啊。”
于是这一碗,没有人管得了许知雾。
许父许母不在身边,谢不倦又让了步,许知雾乐得呀,喝了个痛快。
见她一杯又一杯下肚,谢不倦的目光也越来越沉。
他习惯了管束许知雾,至少在对她不好的事情上,如喝酒、挑食、晚睡,如兄如父地管着她。
一壶酒都喝尽了,谢不倦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沉沉唤她,“阿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