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争了几十年我还是输了”
武承嗣抱着头呜呜哭咽起来。
一会儿,他猛地抬头,头发贴在脸上,鼻涕眼泪糊一脸,模样疯癫可怖。
“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武承嗣手脚并用爬起身,攥紧一块瓷片,锋利的边沿划破手,血流不止,他也毫无知觉。
“我哪里比李显差?我哪里不如他?”
“大周天下,皇帝姓武,我武氏才是皇族,该当太子的是我!是我!”
“我要起兵!我要起兵!”
武承嗣冲到武三思跟前,紧紧抓住他的臂膀,状若疯魔嘶吼:“你帮我!帮我!我要杀进宫,逼她将皇位传给我!然后我要杀了李显、杀了李旦、杀尽李唐宗亲!”
武三思静静地看着他,放下茶盏,拭去脸上喷溅的唾沫,淡淡地道:“如今神都南北衙兵马,掌握在我们手里的,不足三成,拿什么逼宫?恐怕连应天门都进不去,就会被枭首示众!”
武承嗣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鼓睁着,良久,才慢慢松开武三思的双臂,一脸颓然的跌坐一旁。
武三思低头看了眼袍服上沾染的血迹,皱了皱眉头。
“兄长稍安勿躁,局面还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武三思微笑,满脸从容、笃定。
武承嗣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迫道:“贤弟快说!”
武三思起身踱了两步,肃然道:“事到如今,只有一招险棋可走,就是不知,兄长有没有这份胆量!”
武承嗣恶狠狠地道:“我连闯宫逼驾都敢,还有何事不敢做?你尽管说!”
武三思鹰目里精芒一闪,快步走到他身前,俯身轻语道:“均州四姆山,还藏有三千丁勇,他们潜伏三年,日日操练,精锐程度不下于羽林军!为的,不就是今日?”
武承嗣一愣,喃喃道:“你是说,用这三千人突袭九梁山,一举除掉李显?可这样做,跟逼宫造反有何区别?”
武三思诡异一笑道:“当然有区别!这三千兵马打的是越王李贞的旗号,名义嘛,就是拥辟李显称帝复唐!乱军杀入黄枫谷,杀死李显,然后找个傀儡顶替李显之名!然后,我们再调动商州、梁州、京畿等地所能控制的数十个军府,宣布支持李显称帝,形成一股声势浩大的叛乱!
到那时,皇帝定会调集拱卫神都的南衙卫府兵马南下平叛!神都防卫空虚,岂不是给了我们可趁之机?那时候,我们在神都可以调用的兵马,就不止三成了!”
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从武三思口中幽幽而出,武承嗣睁大眼睛,呼吸浓重且急促。
“那三千兵马都是这么多年暗中招募的流民,即便兵败或是无法除掉李显,最后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皇帝心中已经偏向李氏,如果不行此险招,我武家将再无机会!”
武三思的话语像是有魔力般,蛊惑着武承嗣的心智,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清明渐渐残噬!
武承嗣站起身,低头踱步急思,嘭地一拳重重砸在案桌上,咬牙发狠:“好!就这么干!”
武三思拱手道:“四姆山的统领徐建章乃兄长亲信,还请兄长亲笔修书一封,命他听令行事,其余的便交给我!”
武承嗣点点头,急忙回到书案后,抓过纸笔埋头疾书,很快,一封墨迹未干的亲笔信写好。
武三思接过快速阅览一遍,叠入怀中,笑道:“兄长歇息几日,振作精神,神都各处卫府将领,还需要兄长出面去联络打点,其他的琐碎之事,就交给愚弟去做。”
武承嗣感动握住他的手,喟叹道:“幸亏我身边还有你相助,否则当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贤弟啊,只待为兄登顶那日,必与你联手共治江山!”
武三思长躬揖礼,满脸肃穆:“为我武氏江山,愚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将武三思送出王府,武承嗣从大悲大怒又转向大喜大兴,精神无比亢奋,满脑子都在想着他们刚刚定下的夺权大计!
梁王车驾浩荡地回到修文坊家中,换上一身清凉丝衫,武三思摒退左右,进到内书房中。
一个人影突然从梁上跃下,武三思一惊,刚要怒叱,待看清来人相貌,不由苦笑:“岚儿,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事在屋外等候,这内书房,不许你随意进出。”
一身黑衣包裹的女子显现出窈窕身段,她容貌姣好五官秀丽,脸貌看着有几分稚气,神情却无比冷漠阴寒。
她是武三思的养女,长孙岚。
长孙岚默不作声地坐到一旁,武三思无奈,在她身边坐下,关切道:“伤好了?”
长孙岚出声,声音听上去像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清灵,只是语气却是冰冷至极:“我要再去一趟房州。”
武三思摇摇头道:“那曹悍能从你手下逃脱,看来的确有些能耐,不过此人只是个小人物,杀不杀不急于一时。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交代你去办,这段时间你就留在神都,不许离开。”
长孙岚眉头微蹙,抿紧嘴唇不语。
武三思劝慰道:“义父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失手,心中难平。义父答应你,待做完我交给你的事,你再去杀他不迟。”
长孙岚沉默了会,说道:“何事?”
武三思森然一笑,幽幽道:“即日起,你便潜伏在武承嗣身边,等我命令,然后”
武三思手掌轻轻落下,轻声道:“做的干净些,要让他看上去像自尽身亡。”
长孙岚没有说话,起身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武三思摇头笑了笑,静坐了会,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拍了拍手掌。
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鬼魅身影跪倒在他身边。
“速速传信徐建章,告诉他,起风了。”武三思淡淡地道。
那身影拱手一礼,告退离去。
武三思取出那封密信看了眼,嘴角泛起些冷笑和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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