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郑重其事的大声说道,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狠色,用力“咚”地一下脑门磕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抬起头时,武三思已是额头破裂流血,满脸血污,神情无比肃穆,任凭血流满面不为所动。
武承嗣瞪大眼,低头望望自己身前那倒映人影的地砖,咽咽唾沫,还是不敢就这么磕下去。
上官婉儿禁不住掩嘴娇呼一声,满目忧虑和疼惜。
武则天回到御座坐下,目光依旧冷淡,但蕴含的怒气却是消散了大半。
“堂堂武氏亲王,弄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朕今日要是不原谅你们,难不成,你还想撞死在这殿中?”武则天呵斥道。
武三思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拱手道:“陛下若不信臣,臣指派刺客行刺庐陵王,自当是死罪!姑母若不信侄儿,侄儿谋害表兄,手足相残,为道义所不容,同样是死罪!”
武则天盯着他看了会,轻叹口气,挥挥手:“婉儿,拿东西给他擦擦。”
上官婉儿忙拿了块丝帕帮他擦拭额头面颊上的血迹,武三思道了声“不敢劳烦上官舍人”,便接过丝帕自己动手擦。
武则天闭着眼挤按眉心,片刻,才睁眼满是疲倦地道:“这次,朕就姑且相信,孙周二人参与袭击九梁山,不是受你二人指派”
武承嗣大喜过望,连忙“咚咚”磕两个响头:“陛下明察秋毫,多谢陛下开恩”
武则天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闭嘴!朕话还未说完!”
武承嗣脖子一缩,讪笑着不敢再多言。
武则天冷声道:“这件事朕不想闹得满朝皆知,所以朕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但是,朕把账给你们记在心里,倘若还有下次,哼,别怪朕新账老账一起算!”
“臣谢陛下洪恩!”武氏二王叩谢。
“朕乏了,退下吧!”武则天挥挥手,闭上眼斜倚着身子。
二武撅着屁股一步步朝后退出殿门。
上官婉儿拿来一件貂领羊毛披风,轻声道:“陛下,膳食都凉了,奴让尚食局重新上一份。”
武则天睁开眼,已是满脸困倦,起身披上披风:“叫他们弄碗清粥送来,其余的朕不想吃。”
武则天朝内殿走去,脚步一顿回身问道:“对了,狄怀英可有奏章送来?”
上官婉儿摇摇头。
武则天挥手示意她去安排膳食,掖了掖披风,披散着满头黑少白多的长发,身形微晃地步入内殿。
她的背影显得孤寂,稍显颤微的步伐也透出浓浓老态。
“狄怀英啊狄怀英,你可千万不要死在河北。你不回来,朕与何人商谈身后事”
上官婉儿迈出殿门前,忽地听到一声叹息从大殿深处传来。
她倚在门边停顿片刻,眼眸里划过丝丝异色,迈过门槛身影消失在廊庑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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