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最近忙于修缮店面没休息好,还是由于荒庙之事这两晚一直做噩梦,总之,她坐在那儿百无聊赖一阵后,竟渐渐睡着了。
天将黑近时,沈越才慢慢走回来。
一到家门口,看见的正是周梨打瞌睡这一幕。
他起初也被吓一跳,但随即意识到,周梨能在这里睡着,一定已经等了许久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
他蹲下身,轻声唤道:“阿梨?阿梨?醒醒……”
连唤几声周梨都没反应。
他不知道,此刻的周梨正在做梦,她又梦到了荒庙,她最近总做这样的梦。每一回梦里,当纨绔撕下她的衣衫时,三叔总能适时打开庙门冲进来救她。可这一次,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三叔。那纨绔不仅撕下了她的衣衫,还擒住了他的手腕,就要欺身而上。她绝望地喊:“三叔,三叔,三叔……”
沈越见人明明双眼紧闭却一直在喊他,似乎是梦魇了。
“阿梨,快醒醒!”也不知这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梦,眼角竟滑下一滴泪来。
周梨在梦里哭了,因为纨绔将她按到了地上,箭已上弦,蓄势待发。她感到莫大绝望。没有人来救她,三叔不会来了。
“阿梨!”沈越见她呜咽起来,蹙了蹙眉,这究竟是梦到了多么可怕的事?还是赶紧叫醒她为好。
他伸手推了推她撑着脑袋的胳膊,片刻后,女子停止抽泣,总算睁眼。
只是当女子抬眸看到他的一瞬,近乎崩溃似的大哭起来:“三叔呜呜呜你去哪里了。”
进而一把抱住了他。
温香撞进怀里,沈越怔住,浑身一僵。
第24章、撩人
“阿梨……”沈越无奈又绝望地喊她。
周梨抬起泪眼,望向他时,有片刻茫然。沈越避开她柔怜的目光,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周梨感受到来自近前人身体的温度,突然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梦!
她大惊,连忙从他怀里爬出来,侧过身子面向门框,一张脸涨得通红一片,像一朵娇媚抚人的海棠。
“对,对不起三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周梨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越尴尬地咳一声:“找我有事吗?”
周梨这才想起她的食盒,忙拧起来,双手捧给他:“哦,三叔吃过饭了没,这个给你。”
沈越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盒盖,一股浓郁的菜香飘散出来:“这个是?”
周梨垂着头始终不敢看他,抿唇羞道:“你拿去吃吧,我做多了。”王许讲过,三叔不让他告诉自己,那文书其实是三叔想法子办的,她只好装作一无所知。
沈越看着食盒里撩人的菜色,暗暗咽口水,但他不能要。他不能助长自己那病态的癖好。他又把食盒递回去:“我吃过了,你还是拿回去吧,明日清晨热了当早饭,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没有灶房。”
周梨讶然抬头,撞上他有意错开的视线,一种失望的情绪如突然疯长的藤蔓,慢慢将她整个人束缚。
好像没有理由再塞给人家了,毕竟不能说这是为了感激他的暗自相助特意做的吃食。只好伸手把食盒重新拿回来。
沈越似也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有些诧异,但也并没深究其中原因。
两人各自沉默一会儿后,周梨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人家门槛上,挡住三叔进门了,忙站起来让到一边。
沈越摸出钥匙开了锁:“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推门跨进去。
周梨闻言咬了咬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三叔对她,仿佛比之前更加冷淡了。似乎就是从荒庙遇险之后开始的。
见周梨没动,沈越站在门里回过身对她道:“你回去吧,我屋里挺乱的,就不邀你进来坐了,况且……你我始终男女有别,还是注意些好。”
周梨抬眸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随即浅笑点头:“阿梨明白的,那三叔告辞。”说完,提着食盒转身走去。
等人走了,沈越才大舒一口气,将门合上。
周梨听到关门声,脚步一顿。
方才还含了一抹笑意的杏眼立时垂下两滴清泪来。她刚刚看见了,果然,三叔果然是嫌弃她了。
她盖过的被子,睡过的床单,统统被他洗了晾在了院子里。
若是在平日,三叔洗个衣服床单什么的,她也不会多想。可这次不一样。那些被子床单,都是她睡过的。
原来三叔也和其他男子一样么?如此在乎一个女子的贞洁?可她本来就是寡妇,哪有什么贞洁可言?
她哭着哭着,又突然笑了起来。自从她嫁入沈家,男人在新婚当晚就死了,这些年来,她也没少遭人白眼和议论,怎么三叔连一句重话都没同她说过,却能因为他不吃她做的东西,洗了她沾染过的床单,而伤心?
想来是自己要当老板,有了营生,近来越发矫情了。
她抹了泪,提着食盒回到店中,本想将这一应吃食都倒掉,但想想有些浪费,不如买点酒来,今晚吃个宵夜。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突然想起了酒。当即就到街对面的酒坊打了半斤回来。
转眼间,天幕黑下,月上柳梢。清汵汵的月华撒到后院,她点了只油灯,把食盒里的菜都摆到桌上,随后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就是一口。
头一次喝酒,她没想到,这酒的味道竟是如此辛辣,她蹙着眉吐吐舌头,呛得眼泪都快出来。等稍微缓过劲儿,赶紧夹起一个茄盒吃了。
如此反复尝试三四口酒后,竟于这辛辣苦涩的味道里品出了一丝畅快。怪道都说一杯解千愁,原来是真的。
沈越白天忘了收被套,现在只好摸黑收。把东西都收进房间后,又摸索着把床整理了一遍。待一切都弄好,他坐在床头,牵着被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荚味,才安心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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