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鞋老师微微惊讶,却说:“不,不是这间,是隔壁这间。这里才是闻老师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沐雪愣住,居然不是这间?可是为什么对这一间房子会更有感觉?
隔壁那栋小楼房的大门紧闭着,老师傅有些奇怪地说:“嗯?他们今天不在家啊?一大早就全都出门了?”
二人只好又往回走,苏沐雪看了一眼门前摆着几盆兰花的房子,禁不住问老师傅:“那这户人家是什么情况?”
老师傅说:“这户人家啊,姓叶,老两口只生了一个女儿叫叶雪琼,两个老的去世后,现在雪琼也快五十了,跟他丈夫住在这里,她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嫁在隔壁市,另一个儿子在城北住。”
苏沐雪一听到叶雪琼的名字,心就扑通跳得厉害,脑海里跟走马灯似的,同时不断有人在耳边喊着:“雪琼,雪琼……”
她不由抱住了头,罗毅见情况不对,走到她面前,给她揉了揉太阳穴,抚了抚:“你又头疼了?想起了什么?”
老师傅也十分诧异地看向苏沐雪,同时眼睛又瞟到了巷子里走过来的一个妇女,喊了一声:“雪琼回来了——”
叶雪琼已是中老年的模样,适中的身材,眼睛却是有神的,笑起来的时候,也是亲切大方的。她笑道:“呀,钟叔,来客人了?”
苏沐雪闻声望去,看着叶雪琼,头却疼得愈加厉害,心也跳得十分快,总仿佛灵魂要脱壳了似的,最后眼睛一闭,倒在了罗毅了怀里。
做梦,梦到各种画面,最后苏沐雪感觉整个人都如同在漆黑无光的山洞当中独自前行。
各种记忆排山倒海袭来,叶雪琼的记忆,苏小雪的记忆,还有她自己——苏沐雪的记忆,如同放在了一锅煮沸的孟婆汤里熬着,令人又烫又疼……
“罗毅,罗毅……你在哪儿?”她叫喊着,痛哭着,头疼着……
不知道熬了多久,烫了多久。
山洞上的岩壁似乎滴下了水,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前方也仿佛出现了一丝光亮,有个声音响起:“沐雪,沐雪……”
山洞口,有几丛灌木掩映,罗毅转过身,对她浅浅地笑。
“我们不找了,不找了,这就带你回家去。”他说着伸过了手。
“好,我们回家。”
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向前一个趄趔,苏沐雪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手腕上扎着针,吊瓶正挂在头顶……
罗毅握着她的另一只手,看到她醒过来,激动得眼泪将要夺眶。
“你终于醒了。”他舒了一口气,脸上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苏沐雪凄凄一笑:“几点了?”
“你都烧了……”罗毅说着,这才抬腕看了看手表,“今天是7号的下午三点多,你烧了三十个小时了。”
苏沐雪:“……”
护士很快进来,给她测量体温,测量脉搏之类的,说道:“醒过来就好……唔,挺好,体温降下来了,不过今天也不能出院,明天检查过后,医生说可以出院才能出院……”
罗毅说:“只要醒过来就好,住到身体康复了再出院。”
又问她:“你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苏沐雪摇摇头,目前什么都不想吃,一方面是身体太虚弱,另一方面是……她还没有从记忆里缓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护士说:“现在别给她吃刺激的东西,稀饭、鸡汤、鸡蛋是可以的。”
“那我去买只鸡,让雪琼阿姨炖鸡汤给你吃。”他笑了笑,“她帮忙送你来医院,今天也有来看你,人很善良的。”
可是苏沐雪一听到叶雪琼的名字,眼泪就刷地掉下来。
急得罗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忙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还是你不想吃鸡汤?”
罗毅越问,苏沐雪便如同得了失语症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咙里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得无法呼吸。
护士只以为是生病导致的荷尔蒙紊乱,便道:“病人刚醒的情绪有些不稳,你好好安慰安慰,别刺激对方,有什么问题来叫我。”
苏沐雪啜泣了许久,才停止下来,对罗毅说道:“去食堂打点儿稀饭,买个鸡蛋就行了。”
罗毅照做不误,苏沐雪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回来,配合十足地吃了些东西。
点滴打完后,拔了针,下床走了走,接接地气,最后让罗毅陪她去室外转转。
她现在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毕竟体温已经正常,又能吃能动,只是稍稍有些弱罢了。
不过罗毅仍然十分担忧,她醒过来后,便跟变了个人似的,似乎藏了许多许多的心事,却不愿意跟他吐露半个字,一直在强颜欢笑。
可是,也不敢多问,怕她又泪流不止。
只好默默地扶着她,又笑着说:“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今年我们俩在这儿过中秋,也很有纪念意义。”
“你不是想尝尝这儿的月饼么?明天我们各色都买点儿,能保存一个月呢,你可以慢慢吃。”
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担心万分,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的样子,苏沐雪停下脚步,眼睛泛酸,突地滚落下一颗泪珠子,抱着他,说道:“罗毅,我想起来了,我全都知道了……”
“把你送到福利院的人,其实是我!”
“……什么?!”
罗毅的心跳也停了半拍,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