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祖上立过开国功勋,封开国郡公,许世代降等承袭,至祁旭源,承了辅国将军的爵,他们的嫡子日后必定会承奉国将军爵,再加上祖产,即便一事无成,也不愁钱财。
秦明远想起前年进京述职,到祁家拜访,在书房里说着话,祁公子承翎散学回来请安,立在书案下方,风姿绰约,与自己问好,亦是举止得体,交谈间说起书中策论,他皆能道上一二,俨然一副好教养。
虽眉眼深沉,带着几分孤傲之气,但若是与自家结亲,明显是自家那不知礼数的野丫头高攀。
想到这,秦明远越发不放心女儿去京城。
京城地大物博,人才济济,高门望族更是数不胜数,自家这个野丫头,在颍川尚且不是佼佼者,到了京中,岂不是更被人比下去?此番跟着安夫人进京,若是能被祁公子相中,两情相悦,自然是好,只怕多年未见,祁公子在京中已有更好的选择!若是瞧不上自家这乡野丫头,届时再灰头土脸的回来,丢了面子不说,更怕伤了孩子的自尊。
秦明远藏在袖袍中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掂量着开口道:“贤侄风姿绰约、谈吐大方、举止得体,将来必是国之栋梁,能有如此良婿,自是秦某高攀。只是秦某与婉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资质平平,却也视若珍宝,不忍她受半点委屈,当年的亲事,只是两家口头之约,嫂嫂还记着,秦某心慰,然而两个孩子多年未见,此事是否能成尚无定数,嫂嫂倒不必着急接子衿入府。”
都是聪明人,安夫人听了这话自然也猜到了秦明远的顾虑,她笑道:“妹夫这话说的,只你疼子衿,我这做姨母的就不疼她了?”
“你也知京中繁华,又何必将子衿拘在颍川小城,让她跟我进京长长见识不好吗?”安夫人反问,“京城乃皇城脚下,名门大家的礼仪最是严格,秦君请那些不知名的嬷嬷教导,倒不如让子衿亲自去跟那些名门闺秀学学,那丫头机灵,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我虽有心要她做我儿媳,但我也是她的姨母啊,自会为她的名声考量,我与你保证,在她及笄之前,绝不对外提起两家私下议亲一事,两个孩子在府中以兄妹相处,若他二人真有缘,两家皆大欢喜,只待孩子及笄后便议亲,若是子衿无意,作为姨母,我亦会在京中为她留意一处好人家的。”
“况且秦君如今官运正通,用不了几年必定也会迁至京中,难道要等那时候再带子衿入京吗?”
秦明远如今是监察御史,隶属察院,本就是职在朝中,人在地方,按着惯例,最晚三五年,便也该调至京中的,如果真等到那时候进京,秦子衿年纪大了,更难融入京中名门圈子。
安夫人毫不造作,将所有的可能都替秦明远分析好了,又切切实实拿秦子衿当女儿,为她作好了将来的打算,身为父亲,秦明远心中虽然还有些不舍,但也深知这样的打算对秦子衿来说是最好的。
“多谢嫂嫂为我女思虑至此。”秦明远拱手朝安夫人一拜,安夫人亦连忙起身还了一礼。
“我听闻秦君是巡县中途告假回来的,你既已应允,便好好与子衿作别一番,我会先将子衿接到祁家老宅同我住几日,待老宅修葺一事查对完,便带她回京。”安夫人说。
“好。”秦明远应下。
安夫人心下大喜,原本想去见见秦子衿,但想着毕竟是要他们父女分离一些时日,还是多留些时间给秦明远道别,便直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