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内,男子颤抖着手臂将黑霜叶,蛇脊果,幽灵水晶等几种魔法材料投入面前的火盆里。火盆里的燃料漆黑,材质好像蜡又好像油,上面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呈现浅淡幽兰的淡紫色,几乎只能把火盆很近的男子神经质的肃穆的脸庞和另一边的石制祭坛镀上一层很浅的光泽。
男子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火盆,又或者是火盆后面的祭坛念念有词,说着些不是通用语,但作为古魔文又错漏百出的祝词。他歌颂神明的力量,赞美神明的荣光,感谢神明的爱,祈求神明的眷顾再一次降临。
作为祭品,他愿意奉上神明所喜欢的东西。他恭恭敬敬地端起托盘摆了上去,盘里装着一些内脏,看起来像是心,肠和肝,却又不是任何一种常见动物的。
黑霜叶,蛇脊果,幽灵水晶在黑灯里点燃的蓝火中跳跃着,发出轻柔的燃烧的声音,在幽紫色的火焰中激起黑色红色的火苗,以及浅青色的火星。
【感蟹您对我德眷雇,您是珍神,事至伟,您的神即无可笔拟,您忠诚的仆仁讲永源效忠于您。这是一点小小的祭贫,希望它们能够是您愉跃,但愿您对窝的工做还感到满亿。】
他用发音模糊错误的古魔文对祭坛念道,诚心祈祷,双手撑地跪了下来,用头在祭坛面前磕了磕。
这毫无疑问不是祭祀诸神的法子,诸神不需要祭祀,不仅不要,还因为太吵精力不足影响人性而屏蔽拉黑了私自祈愿的普通人。只有神官才掌握正确的联络途径,用来向他们报告各个地区的情况,以及维持神殿的运转。
不单是诸神拉黑,所有的拥有可以被呼唤能力的超凡,特别是上位神和传奇,统一都把倾听祈祷这项能力设置成了不开启。人的欲望没有止境,一直倾听并给出回应只会让事态膨胀失控,超凡的人性稀薄,不可能也没余力做几百万人的情绪垃圾桶和欲望许愿机。
目前为止,所有的超凡里,只有黑凤凰赛孚瑞亚的这项能力一直开启。但祂和世俗世界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人知道正确呼唤祂的方法,祂也不屑于回应凡人。
此时此刻,这个神情狂热而虔诚的男人的呼唤,本该是得不到回应的。淡紫色的火焰在黑暗的狭小空间内跳跃,祭坛上的那些奇怪的内脏显示出诡异的质感,这里本来应该无事发生,不会有什么回应他的。
……当人们说本来的时候,他们的意思是,本来。
男子还在低头祈祷,在地上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好一会,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祭坛上的几件内脏都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亮闪闪,黄橙橙的一大袋金币。混杂着珍珠宝石一类值钱的贵重品,很大的一堆,刚刚够不从祭坛上滚落下来。
男子热泪盈眶,激动的眼泪真的流了下来,感谢着他的神明的慷慨,低头用力地亲吻地面。
……
身穿白衣,头上顶着个青面獠牙面具的年轻人拎起了一截肠子。
光洁,新鲜,擦得很干净,血肉还有活力和生机。
他把肠子凑到旁边,靠近闻了闻。嗯,味道也是新年的,腥但不臭,是很好的材料。
他很满意。
有人来到了他身后。
“你看啊,父亲。”身穿白衣,头顶青面獠牙鬼面具的青年转过身,对身后的黑衣男子炫耀地拎起那一截肠子,“我就说过,给那些凡人一点诱导,他们就会自己把想要的东西奉送上来。多么愚昧,只要给一点点好处,就把我当做神明供奉,祭祀给我同类的尸体,我说过人很好控制的吧。”
他的鬼脸面具定在头上,没有戴上脸,显露出了一副苍白得发青,颇英俊,但不知为什么显示出一丝丝阴冷的脸孔,神情好像少年,却又有着近乎天真的偏执和残忍。
只是他挺拔的身体侧方,一侧的腰腹部位凭空凹下去了一大块,隔着白衣都能感觉到那里面的空洞和畸形,凭空破坏了这份青春的矫健感。
他口中的父亲,那名黑衣人沉默片刻,往前走了过来:“艾佛里。格莱西亚,我们的那位自由领的新皇,那位梦魇,他的精神不正常,我告诉过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父亲,这有什么关系,你看,我这不是成功在大都引诱别人信奉我为真神。虽然是这么一个无知懦弱的东西,可这是在布莱兹的眼皮底下!诸神害怕被神性吞噬,行事保守懦弱,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强。”
“但肯定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弱。而这和格莱西亚不可靠是不相关的两件事。”黑衣人沉声道,语气中有些严肃和警示的意味,“他让你通过他瞒过诸神,在大都施加影响,让你给了他什么标记作为交换?”
“无所谓的父亲,这些都是小事情。我能看到,黑暗在这些我的可爱的‘信徒’们之间蔓延。东方贸易明珠大都,对其他世界交流的码头,塔尔维亚和白长久离开,它的屏障空前脆弱。当黑暗汇聚,当黑暗爆发,当人们绝望,脆弱的屏障被炸开,我们的……”
“艾佛里!”黑衣人大喝。
白衣人喋喋不休的计划和期盼终于停止,他看向父亲,眼里露出一种天真残忍的困惑。
“诸神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格莱西亚的精神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你随便参与这种事,以后不会能够抽身的。”黑衣人斥道。明明白衣人作为他儿子也是千岁的超凡,可他训斥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教训十六岁青春期的儿子一样。白衣人也习以为常,似乎这就是他们平时的交流方式了。
“够了艾佛里,格莱西亚这样子是不能成事的。他精神状态本来就被诸神釜底抽薪搞垮了,再做这种精妙的心狠手辣的计划,他的精神和意志是无法执行的。”他斥完,一声叹息,“离他远一点吧,这个人,想法和行为自私下作,德不配位,权柄这么重的东西他拿不久。”
白衣青年看着他,甚至好奇地歪歪脑袋。
“父亲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他轻声问道,“因为格莱西亚自私下作……您的意思是,持有权柄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吗?”
“它应该是。”
“项玉是这份权柄的上一任主人,她哪里高尚了?她杀了我妈!”白衣青年突然大吼起来,伸手粗暴地扯开自己凹陷的那部分胸腹的袍子,“她高尚美丽,人人尊敬,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妈不过不答应她对她发誓,她本来就是自由人,有什么错,她问都不问,一剑把她杀了!凭什么,就因为她强吗?!”
他暴躁大怒,从他父亲吼道,黑衣人在他的狂怒质问下陷入了沉默,。
“这一千年,那天从未远去过。她的手下把我伤成这样你不在乎,只顾劝我放手。她为了她的伟大目标可以去死,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她凭什么?就因为她正义吗?那我妈呢!我妈还能不能活过来?!”
黑衣人沉默很久,终于开口:“艾佛里,一码归一码,我们追杀继承人,本来被捉就会死。紫芫被我们追杀,反杀也在理。你的伤如果回自由领好好治疗是可以康复的,你……”
“我不要回去,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我不可能回去。”白衣人打断了他,突然冷笑起来,“继承人,哼。我没看出来那么弱小的凡人有什么可以继承的地方,可以比格莱西亚更被他们认可。与其说是被认可的继承人,不如说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艾佛里,不要小看继承人。他们或许力量弱小,但从古到今,有些不可替代的特质是不会缺失的。”
“你又在为他们说话!”白衣面具人大怒,“继承人完美无缺,诸神有自己的顾虑。你下一句话是不是原谅他们算了?她杀了我妈,你发誓要忠诚于的妻子,你根本不在乎她死得那么惨,一心在为仇人开脱!你干脆后悔离开联邦为了她过来自由领,再放弃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回去塔尔维亚麾下算了!”
他开始诅咒和谩骂项玉,母亲被杀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只是个没有能力的儿童。那个女人踏着火焰从天边而来,只用一眼就把他强大高贵的父母压倒在地,强大的像是乌云和山岳,让人没有反抗的可能。
那个女人对母亲说,她是传奇,他们要为了世界的延续做出很大牺牲,要母亲发誓,在那以后不会对联邦动手。母亲不肯,她是自由民,不是诸神的狗,凭什么要因为她的一句话失去未来的某种可能,对联邦动手的自由。
那个女人的眼神冷漠无情:“向我发誓,或者死。”
gu903();母亲毫不退缩,把他抱了过来,“我儿子才六岁,他要和我一样自由,我不会对你发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