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当然忙说没什么,工作要紧之类的。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人家孩子来拜年,那自家孩子要不要去他家拜年的啊?
她偏头看了看女儿,见女儿正百无聊赖地在那抽嘴角。
……好吧,那是没可能的了。
贺明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老同学。偶尔吧,说说话倒是挺有趣的,可人家那是一给脸就嘚瑟起来,时不时就说一些个颠三倒四的话,她就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所以她才把砖头生意交给爸爸去交涉,也是有碍着这么一个原因吧。
“妈,你来了正好,你来招待他,我去前头了。刚才是叫华裳帮忙招77ZL待一下顾客的,你知道,她不擅长这个。”贺明珠说着就往前头店里救场去了。
前面店里,原先热热闹闹的七嘴八舌的顾客们一个也无了!
贺明珠无奈地看看了缝纫区低头踩线的华裳同学……这也太不擅长了吧?
……她觉得自己要吐血!
不行,明天一定要找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来!
“老板,老板,以后你有事,就叫我支应客人吧?”五师傅自认为能揣度老板意,自告奋勇,“只要每卖出一件,能给点提成就行了。”
“做你的衣服去!”贺明珠瞥她一眼,“管好自己的活,别动不动地瞎跑瞎琢磨。”
过了一会儿,朱晓明拎着李秀兰给的回礼出来。
“要走了啊?我这忙着,就不送你了啊,你走好欸。”贺明珠挂好手中的一条裙子,拍了拍。
“哎,老同学,听说你们明天搬家呐?要不我来帮忙啊?我可以给你们开车的!”
贺明珠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这货怎么知道的?苍天,是谁把这事告诉他的??
她看见妈妈尴尬地在一边搓手,呵呵给自己辩解:“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额。
“不用!我已经叫了车了,大半夜没得睡的,就不麻烦你了。谢谢啊。”真是要了命了,要是他过来,那些亲戚们会咋想!
朱晓明却是真想出一份力,又说:“我经常大半夜不睡的,那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用就不用!”贺明珠有些气恼,这人怎么就不能懂点话音呢?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又补了点软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都已经搬进来住好久了。完全是因为老家的宗亲太过热心,才走一走这仪式的。所以我们一个朋友都没叫,只是亲戚之间的走礼。”
“请你理解吧,我代我们全家谢谢你的好意了。”
话说到这份上,朱晓明又怎么能再强求呢?那不成死皮赖脸了嘛。
他哦哦了声,灰溜溜地黯然离开。
搬家仪式这事,贺明珠一直处于无可无不可之间。为这事,她还特地开了家庭会议,来决一决。
父母是倾向于办一办的。按李秀兰的说法,就是过上好日子了,怎能不让人知道呢?再一个,你连酒席都不摆,会让人说是小气的。
这大概是父辈普遍的想法——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另外外家那边也日常来问,什么时候暖宅?当初他们暖宅收的礼,还等着这机会还呢。
所以最终,贺明珠还是决定办了。
当初游移不定的原因,是她不想一些讨厌的人来给她添堵。但是后来她就想通了,她怕什么?自己赚的钱,自己盖的屋,还不许自己显摆了吗?
她偏要炫耀炫耀,闪瞎某些人的狗眼!
元宵当天凌晨四点,是他们择定的好时辰。
一家四口定了一辆面包车,两点钟就从龙镇出发,去贺家村。
三点半到达。
老房子是灯火通明,屋前站着好多父老乡亲,都77ZL是近枝的宗亲们,预备随他们到新家暖宅的。看见他们开着车来,都迎上去夸赞。
“真是有出息了啊!别人搬城里都是包船,你们这是包车呢,真是气派!比船可快多了。”
不得不说,贺明珠是有被感动到的。
这里面有几个还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是辈分高的长辈。能在春寒料峭的暗夜,放弃睡眠,专程送他们一程。这本身就够让人感怀的。
有时候,你讨厌宗族的封建观,讨厌族谱里不记录女儿的支脉……可有些时候,又不得不为这庞大团结的宗族亲缘所震撼。
有些存在就是这么矛盾。
接上了人,再一人拿一件富有吉祥意头的物品,比如寓意登云梯的梯子、节节高的竹竿、日子红火的橘子……
还有各种都是成双成对的生活物品,比如一双红通通的大红水桶、一对算盘(虽然两个算盘不知道什么用)、一对扫把畚箕……还有最重要的一双名为“子孙灯”的手提小灯笼。
这些物品都是前两天,李秀兰和贺正忠两人买好,送过来候着的。
贺明珠并不十分熟悉这种习俗,很有些稀里糊涂,因此就随便他们鼓捣。
贺家阿婆和几个女性老一辈在给各人分东西。
谁知后来分到她手上的居然是一把扫帚和一个畚箕。她看了看自家妹妹,一模一样!
而那双名为“子孙灯”的手提小灯笼,赫然在三堂弟贺继根的手里!在暗夜中散发出熠熠的光亮。
贺明珠再稀里糊涂,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啊!这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