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顺势面色软下来:“我们名义是主仆,咱们年岁相仿,我素来拿你当自家姐妹看。姜家老太爷起就在国子监任教,三代的诗礼清贵,当时送我来就没想过我回去。但你也才十七,母亲当时将你的身契给了我,我可以做主,回姜家或者嫁人,总归都比这里熬日子强。”
知秋面上凄惶之色更盛,紧紧搂住我的大腿不住哀求:“夫人,您要是有气打我骂我我绝无二话,您千万别一时生气就打发我走。我从姜家指给您的时候就暗自发誓就您一个主子,享福也好受苦也罢,我就只有这一心。您也说水陆庵僻远苦寒,我再不济也能多个照应,夫人您要替少爷守着,我也替您守着。我可以全家性命起誓,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全家都不得好死!”
今日敲打知秋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后在面上必定会更卖力表现,留一个明知的眼线总好过再来安插不知道底细的桩子。
“罢了,我本是为你打算。既然你早已有此志,那往后咱们主仆就一心一意在这里。只是这水陆庵不比姜家更不比侯府,虽然还有两个婆子,但更多的得自己上手,可别到时候觉得心里委屈。”
“夫人还肯让我近身服侍,这对我已是莫大恩赐,我岂会委屈。”知秋拿出手帕擦了擦满脸泪痕,对我感激无比的笑了笑。
“行吧,这半日我也乏了,我略歇歇,晚上的斋饭就让婆子送到这里来。”我向她摆摆手,往里侧床榻走去。
“是。”知秋服侍我褪下外衣,躺上床榻后便退出厢房,轻轻将门掩上。
听到外面没有动静,我斜靠在躺枕上,合上眼默默盘算今天跟华氏、知秋的交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说哭就哭原是靠的这个。”宁远轩声音从窗边传来,只是不似平常的绝对淡漠,带出了几分戏谑。
不是说三日后派人来吗,这大伯哥虽然不是老学究,但是怎么一点不避嫌自己来了。
我转过身子看去,宁远轩端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换了一身石青色的外袍,衬得他如青松般气质勃发。
他手里捏着我更衣时放下的特质大蒜汁手帕,上门还绣的几朵不伦不类的荷花,是我刚来之时的练手之作,准备明日用完后就烧掉的,这下子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