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冥渊之下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危岚沉沉地睡了一觉,平复了情绪爆发带来的疲惫,第二天,一向作息规律的他准时醒了过来。

危岚睁开眼,精神还有些慵懒,一时不想起来,索性赖了个床,靠在那里,木愣愣地盯着洞口发呆。

视线尽头,是由提灯藓构成的一扇“门”,在他的操控之下,所有的提灯藓的花芯都软趴趴地垂了下来,不再发亮,让洞窟里保持住了那种能让人安心休息的黑暗。

沐浴在黑暗里,就很适合思考人生。

危岚在想陆鸣巳的事。

陪在建木分身身边的陆鸣巳,意料之外的老实。

——他居然真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没有试着靠近,也没有试图趁他睡着把人带走,只是安静地守在他身边,就连被人类气味吸引来的野兽,也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没让它们打扰到危岚的好眠。

这让做好了被陆鸣巳偷袭准备的危岚心里空落落的,在警惕中不知不觉中就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面对用缱绻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陆鸣巳时,感到十分的不适应。

这些事本该埋葬在冥渊的黑暗中,终其一生,危岚都不会知道。

可危岚醒来后,下意识就与周围的植物通感了,从他们的记忆里发现了这件事。

陆鸣巳的行为……让危岚感到十分的迷惑。

他不能理解陆鸣巳的执着,也觉得这样的陆鸣巳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温柔和耐心都超乎了危岚的想象。

——是危岚前世百年,在梦中都不敢奢求的体贴。

……就像,只是这样安静地陪在危岚身边,就让陆鸣巳觉得弥足珍贵了。

危岚清楚,陆鸣巳应该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在不与他接触、不引发他痛苦的情况下,把他强行掠回净寰界,让结契大典照常进行……他之所以选择用建木分身引走陆鸣巳,就是在防备他狗急跳墙。

但陆鸣巳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安静地在危岚身边守了一晚上,像个真正的保护者那样。

从另一个视角“看”到陆鸣巳的温柔和耐心,危岚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产生了一点迟疑。

黑暗中,危岚突然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轻响,响在他心底。

不,危岚,清醒一点。

上一次相信了陆鸣巳的鬼话,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让你铭记教训么?

怎么能两次栽倒在同一个坑里?

危岚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情形,忍不住下意识捂住了胸口,昨天刚体会过的那种被负面情绪冲击后,溺水般的痛苦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这让他的喘息变得有些粗重,在山洞里响亮的回荡着。

他没必要对陆鸣巳心软。

他仅有的柔情,应该付出在值得的人身上。

危岚眼睫轻垂,唇角微微弯起,自言自语道:“该叫雪霁起床了……”

他从床上支起身子,对着门口弯了下手指,原本垂着向下的提灯藓纷纷抬起了头,笼草中央的花芯亮起了温暖的橘光。

温暖的光芒一寸寸扩散,照亮了山洞,也让危岚身前那不同寻常的阴影浮凸了出来。

阴影中,有一双眼睛。

一双一动不动,充斥着欲要将人吞吃下腹的可怖欲望的幽紫色眼睛。

明明毫无声响,可危岚却觉得阴影里有炙热的气息喷吐到自己身上,带着无尽的欲念和渴望。

这双眼珠的主人呆滞犹如木偶,随着危岚的动作,僵硬地转了半圈,像是需要上油的机械,隐约要发出生锈的“嘎吱”声响。

“啊!”危岚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支撑着身子的手臂一软,结结实实地摔回了床铺上,在石床上磕出了一声闷响。

是雪霁。

但他的状态很不正常。

“哥哥!”雪霁受惊,立刻从那种怪异的状态里惊醒,听到那一声闷响,有些慌乱地凑上前想要扶危岚。

“我……“危岚下意识地闪躲,不敢碰他,想骂脏话,却又一次地卡壳了。

直到橘色的光芒侵染了整座山洞,那种带着不祥之感的氛围悄然散去,危岚才从惊惧里回过神来。

他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雪,雪霁?你醒了,怎么……怎么不叫我?!”

危岚满头的冷汗,一口气堵在胸腔,好半天没喘上来。

汗湿的发粘在他的额头,给他平添了几分脆弱,苍白的面容上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鲜亮如火,让雪霁一时移不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他。

雪霁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异常,连着经历过两三次这样的惊吓之后,危岚都有点麻木了……

也许是冥渊阴森的环境,加上他过于紧绷的精神,才会叫他总是看到一点异样就东想瞎想,吓坏了自己?

毕竟,这么多天了,雪霁还是那个让人喜欢的大男孩,没有任何变化。

说服了自己的危岚渐渐放下了警惕,扶着雪霁伸出的手,缓缓地坐下休息。

——刚刚摔倒那一下好像闪到了腰,他稍微动一下,筋肉就会传来一阵剧痛。

他需要休息,而这种时候,一个能看懂眼色的好帮手就很重要了。

薄薄的衣服无法完全隔绝雪霁较常人更高的体温,那种属于人类的温暖透过皮肤渗透过来,让危岚仿佛被冻住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流动。

雪霁看到他紧蹙的眉,和坚硬的肢体动作,猜出了他腰上不舒服,出于愧疚的心理,主动伸出手帮危岚揉捏起来。

他看着单薄,手上力气却不小,几下就把危岚腰上别住的筋揉开了,让他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危岚心底的气还没消,一边享受着雪霁的揉按,一边继续逼问:“你起了,怎么不叫我?”

雪霁手上不敢停,瘪瘪嘴,委屈巴巴地解释:“哥哥昨天那么难受,我想让哥哥多休息一会儿。”

“那也不要,也不要坐在床边那样看着我啊!”危岚现在还有点崩溃,实在是被刚刚那诡异的画面吓得不轻。

gu903();雪霁低下头,老老实实地道歉:“哥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