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就连局外人秦飞都要愤怒了,急得恨不能把东西给塞回渝昔兜里去一开始就别拿出来。
想抢东西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搬出这么蹩脚的借口!第一是说检查future说的是否属实,第二层是不给的话就是future窃取了他们实验室的成果,好一个倒打一耙!
少年就跟没听到一样,对方被他盯得心虚,语气更强硬了起来:“你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们有理由申请限制你的回国权利!”
他演习时的玩笑话现在果然拿出来当作威胁手段了。
秦飞看着少年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像老一辈的人。有信仰、有追求,愿意为了拼搏的东西肝脑涂地、舍生忘死,总之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种不讲理的强权,于是往前一步想要帮他与这一帮穿着黑西装的大汉们对峙。
渝昔肩膀被碰到,侧头一看这人一脸悲愤,不知脑补了什么,忙按住秦飞对乔纳森道:“给你吧。”
说罢便将那无价之宝直接抛向乔纳森,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时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轻易地交出来了?
渝昔可没想那么多,这帮人对自己肯定是色厉内荏,其实并不敢对他做什么,但对强出头的秦飞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为了吓唬他,还会对付秦飞来个杀鸡儆猴,到时候秦飞一个无辜路人被卷入其中就麻烦了。
对于这U盘里东西的真实性乔纳森倒是没怀疑,因为从合作到现在,虽然future这个狂妄的东方小子懒懒散散的,但他确实是言出必行。
每次他们有所怀疑future的真实性,闹出幺蛾子的时候,说崩的系统一下子就修好了,说四不像的bug他干脆删掉重来了,说拟合度不够的模型三两下就做好了。完全就是个陀螺,不逼不动。
但这个给得这么轻易,倒是让他怀疑少年是不是还留有余地。
他上下扫视少年的穿着,一身酷酷的运动系卫衣,浑身都是兜兜,突然发难:“先生,如果的不介意的话,我们也许得对你来个搜身。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介意。”渝昔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气氛紧张到似乎能擦出火星来。
半晌,乔纳森才道:“那么,失礼了。”
秦飞他们受不了了,赶紧把少年挡在他们的身后,但俨然身手和他们不能比,一下子就被扯得七七八八。
正着急时,紧闭的大门忽然嘀的一声从两边打开,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阔步走来,一双眸子阴郁凌厉。
“Don'ttouchhim.”
只是一会不在,小孩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裴喻洲眉宇间凝着煞气,再想到刚刚查清楚的资料,心情愈发不快。
男人的身量在西方人里也不输阵,富有紧迫感地走前来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墙。乔纳森有些忌惮道:“裴,按照合同,合作期间一些小要求你们是可以配合的。我们也在合作中展现了诚意,按照你们中国的说法,这叫‘礼尚往来’?”
裴喻洲瞥他一眼,转向蹙着眉头看起来有点不虞的少年:“他‘礼’吗?”
渝昔立刻告状:“不,他没礼貌。”
乔纳森急道:“按照合约……”
裴喻洲这才正眼看向乔纳森,一副“你听清楚了”的样子,满脸山雨欲来:“既然如此,就终止合作吧。”
满屋的人都震惊了,真的就这么结束合约关系?
乔纳森咬牙,转念一想,反正U盘他已经拿到手,叫他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自从future将惊鸿源代码在ChinaOpenSource上开源之后,他们团队的主要任务就成了破译惊鸿,现在集众高新技术开发企业之力,也破译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等他们把U盘带回去,脑机接口技术被彻底挖掘干净还不是时间的问题?
反倒是失去他们合作倚仗的神洲,没有最大的财力来源,一些精细的部件在中国内应该也不好生产,企业形象也会一落千丈,这波反正他们不亏。
于是他一狠心,挑起一个牵强的笑:“好,那么就如你所愿。”
……
夜幕深深,裴喻洲将人带去大楼天台上散散气,先是紧张兮兮地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才松口气:“抱歉,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连装都不装了。”
“我没事,”渝昔道:“查清楚了吗?”
“嗯。”男人的脸色沉下来:“这段时间一直紧盯着你的,根本不是浪潮派来的人员。应该在和我们签合约之前,浪潮就已经更早地找上了第三方。”
渝昔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既做得出想和他们签阴合同这种行为,再暗地里拉一个阴合作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们找的第三方是已经在脑机接口领域研究了四十年的企业了,NEURE(神经元),就是那个造出了世界首个清晰度最高,可达480P的人造眼球的公司。我查出了他们的对接人,其实他们一早就有合作,而且其实也早就做好了和我们解约的准备,甚至违约金NEURE也愿意帮浪潮承担一半。只要他们介入这个工程,然后就像这样一直不断窃取你的技术,等到差不多了就假意解约,真正的合作方是浪潮和NEURE,并不是和我们。”
裴喻洲拧着眉,看起来很冷峻,渝昔故意逗他:“可是我把我们的技术都拿出来给他了耶。”
裴喻洲笑起来,也故意装凶:“那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你呢?”
“是我先说的解约。”
“那不是更正中他们的下怀?”
两人扯平了,一齐笑起来,所有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是的,都正中他们下怀,那这样他们还打不出好牌就怪不了别人了吧。
裴喻洲摸摸少年的脑袋,手感很好,他感叹般道:“或许明天我们就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可惜吗?”
他是见惯了风浪了,但少年还纯粹得像一汪甘泉,裴喻洲止不住有些担心。
渝昔乌黑的发丝被夜风吹动,软软摇曳着仿佛在亲吻他的掌心。这是他手中宝贵的小火苗,怎么舍得他黯淡一会呢。
“不可惜。”渝昔道:“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和他们合作,我最讨厌小偷了,但我或许不会讨厌强盗。”
裴喻洲挑眉:“比如?”
渝昔倏地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带,强硬地将人拉到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裴喻洲被他的小火苗反劫持了,整个人都被带得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