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你看这个小老虎布偶可爱吗?”
“阿卓……”
盛景一路上甚是聒噪,不似办正事的模样,温卓也未表现出不耐,只是依旧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温卓摇摇头。
“那是不是觉得我不认真?”温卓又摇摇头。
盛景似是满足的点点下巴,嘴角微微上扬,两个浅浅的酒窝浮起,低低说道:“那银杏是有古怪,但那棵有问题的树必不在这里,否则我定会察觉,作恶的妖必有怨气,能影响人的恶鬼也是,而成之逸胸口那颗珠子连冥界降惩都能感知,更遑论察觉这些气息。”
“你不要觉得我冷血无情,我呢插手管管邪祟恶鬼还行,若只是生病中毒亦或是失踪,这都是人间府衙应该做的事情,与我无甚关系。”见盛景说的认真,温卓拉起她的手,在其手心写道:不会。
另一处成之逸与若水看的甚是仔细,这镇中人家种柿子树、桂树的比比皆是,银杏倒真没有。
二人走累了,便在一茶摊前坐下歇息,两个都不太讲话的人坐在一起,是有些尴尬,成之逸挠挠头,磨磨蹭蹭从怀中掏出一方靛蓝色的崭新帕子递给若水。
“姑娘上次借我那方帕子染了血迹,洗不干净,我还姑娘一方新帕子吧,请姑娘莫要推辞。”成之逸别说脸颊,连耳朵都红的似要滴血。
“那我就不客气啦,多谢成公子。”若水并未客气,落落大方的将帕子收进袖中。
夜里,两队按约定在客栈碰头,盛景向掌柜要了一大桌好酒好菜,表明自己要启程回画虚楼,她来人间之事已办妥,长久不归必有祸事,太平镇这事儿还是得成之逸自行查找,估计是些走失或秘药之类,若有疑惑也可以通过传音铃寻她。
若水因启明之地一直未有提示,想跟着盛景一起去见见世面。
鬼市和画虚楼对于盛景来说犹如坐牢,没想到若水竟说是世面,她十分受用,为表地主之谊,请其一起住在她处。
席间几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如意提着灯笼打开大门看到盛景身边跟着两个生面孔,有些惊讶问道:“这二位是?你顺道押回来的恶鬼?”
盛景连忙摆手,隆重介绍道:“是我此行结交的朋友,这位是若水姑娘,她是孤寐,孤寐你知道吧?百年难得一遇呢;这位是温卓,他是个鬼仙,而且知道泗水滨在哪里。”
如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她一把拉过盛景,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会知道泗水滨?”似是觉得此话不妥,又补充道:“他是个骗子吧,泗水滨这地方未有书籍记载,连阎王和判官找了这些年都无线索可寻。”
盛景抬起手遮挡住嘴,附在如意耳旁说:“就算他是骗子我也没损失什么,嘿嘿,说不定吃亏的是他。至于那两个不中用的,不必说了。”
众人都未料想,前脚才进入画虚楼,后脚浮生灯又亮了。
“我这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忙十年?”盛景语气虽是抱怨,内心却是雀跃的,又能出门啦!
只是没想到坐在白夜厅的竟是一鸟妖,这鸟妖长得甚是娇俏可爱,一身桃粉色衣裙更衬得肤色雪白。
盛景停下脚步,悄声问如意:“我们不是替人伸冤降惩的吗?什么时候连妖的生意都做了?”
如意也一脸困惑,摇摇头,莫非楼主之位提前交接后引起了什么不可知的异动,得找判官问问。
“奴家花月见过楼主。”见盛景落座,花月忙站起作了一礼。
“你是如何点亮浮生灯的?又有什么冤屈?”盛景很是好奇。
“有人告诉我画虚楼可通阴阳,我便前来此处,手刚碰上那盏灯,它就亮了。小女原身是一只相思鸟,生在雾隐山,有幸得到大师指点修成人形,却不想被一上山采药的人捉住,死在外乡,我……我并没有什么冤屈,只是想……”说至这里花月竟有些羞涩。
原来她是想通过盛景画鬼复生点通阴阳两界的能力,再见那大师一面以作告别,了却心愿。
待花月去休息后,盛景依旧坐在椅子上未动,她问同样一脸茫然的如意:“天上月老处理不了的事交给冥界地府了?还是太禁忌了他们不好插手?小妖精和小和尚……确实劲爆。”
她必须走这一趟除了浮生灯亮必须画笔复生了却事主心愿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雾隐山离太平镇不远,且这鸟妖心思单纯绝不是演戏,这样的妖精为什么脚上会有锁魂?她连捉她去做宠物的采药人都不记恨,何至于被生时才能套上的锁魂困住不能解脱,想必她自己都未发现此种蹊跷。
盛景摇响传音铃:伙计们,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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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月老:你莫要胡说,我不背这个锅
第8章锁魂
“你说她脚上有锁魂?”成之逸连忙接过盛景已经封印的画卷,打开细看,果然那相思鸟妖的脚脖子上有个坠着铃铛的银环,银环上刻着龙头巨口嗜食同类的水澱,不知此中深意的人只会以为是宠物的标记。
“我有几分猜测,但没有真凭实据前不便下定论,我们先去太平镇寻那药师问问看有无线索,能点亮浮生灯,她背后必有故事。”盛景理了理衣裙,脸色肃穆。
无论天界、冥界还是人间修士皆知锁魂是个极其阴损的制傀儡之法,需在傀儡还活着时就为其施法戴上,傀儡依旧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对制造之人言听计从,死后稍加炼化变成恶鬼亦是如此。
生时此法尚可有解,只要制造之人死亡,那银环会自行脱落;若未解而傀儡身死,这锁魂便再无法可解,直至被主人抛弃,魂魄亦不能转世投胎,游荡在世间直至魂飞魄散。
“如此太平镇的事便说得通了,我这两日在镇里并未发现秘药之类的物品,且失魂之人一直未归,连陪同外出寻找的人都没有回来,十有八九是被制造之人……”成之逸并未继续说下去,使用此法的不是恶鬼便是妖魔,这些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花月必是受人蛊惑指示,以其妖身潜入百姓家中,使人受惊失魂,再引其至那炼魂之所,所以太平镇内并无怨气,也无鬼魂至地府诉苦。可怜她如今身死,却不知晓自己做下这许多恶事。”说到此处,盛景心中顿生悲愤之感,委屈涌上心头,想来必定是共情所致,心下认定花月这般可怜自己定是要想办法让其免受魂飞魄散之苦。
“受人迷惑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助纣为虐也是罪大恶极。”成之逸并不认可她的说法。
盛景脑海中又闪过些许她不曾见过的场景,一女子被四方锁链困住,似是要现出原形,她流下血泪,冲着不知道什么在喊:“白堕的痴情是罪、怨气是罪,那我又因何罪而生?现在你们还要治我的罪?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三界规则都由天定,这又是什么规矩?”
“哪里不舒服?”几人见盛景身体摇摇欲坠面色痛苦不堪,若水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成之逸也从怀中取瓷瓶道:“我这里有些清心丸,你吃几颗吧。”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温卓都眉头紧锁。
盛景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冲大伙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白堕?这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莫非这共情之力也会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