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吃什么我不知!三点多她迷迷糊糊说拉了七次!哦八次了!”兴盛两眼圆睁。
“小张给量下体温!发烧了应该!”医生指使护士测体温。
果如所言,老太太烧到了三十八度五,医生快速补水退烧同时开了肠胃消炎的药。马兴盛盯着老太太喝了药打了针躺在病床上,这才跟小贤打电话汇报详情。小贤小碎步从大超市跑到医疗站,见婆婆人事不省眉头紧皱。
“你别急,不是啥大病。”兴盛安稳气喘吁吁头发微乱的小贤。
“多亏你咧!”小贤委婉地表达感谢,而后两人一起坐在病床边默默守候。
晚上老马带着东西过来看人,此时老太太已退烧清醒,只身子酸痛无力。
“嗨我没福气,稍稍吃了些好东西,身子还承不住。”小贤婆婆自嘲。
“夏天天热,吃个瓜也闹肚子,正常!”
“多亏你子。”老太太由衷感激。拉肚子死不了人,老人却知脱水会死人。
“哎踩个油门的事儿!再说,咱两家将来成事了,照顾你不是他应该的吗!”老马笑言。
小贤婆婆点了点头,此后看兴盛的眼光里多了一分亲切。
“行了,盛啊,你跟贤贤出去买些晚饭——稀粥、馒头、小菜啥的,叫贤贤挑!让老婆子赶紧吃点东西续些力气好说话!”
老马安排后,兴盛领着小贤喜滋滋走了,老马回头朝小贤婆婆连连点头:“贤贤是个好娃!贤贤是个好娃呀!”
“可不!男人这头一死那头高飞,搁一般人早嫁了!亏了她,我能多活些岁数。”老人抹泪,嘴里默念阿弥陀佛。
晚上八点多兴盛和小贤从镇上的小吃街买来晚饭后,几个人在小病房里吃饭。正吃着厚照找了过来,见四个大人有说有笑,一时不知两脚该上前还是退后。老马拉他过来吃饭,少年于是坐在奶奶床边的小板凳上捧着叔叔买来的他爱吃的肉夹馍。
“你不爱吃肉夹馍么?你叔知道后给你买了四个!怕你吃不够!以后见了人还是要开口叫‘叔’的。”厚照奶奶说给老马听。
“没事没事!不用叫不用叫!”兴盛急得望着陌生男孩摆手摇头。
少年小口吃着,低头沉默。
“咱是平常家庭,不计这些小节!快七月期末考试了吧,最近好好复习,争取比上回进步几名!”老马在旁安慰这个跟仔仔性情截然不同的大男孩。
冯厚照嘴上沉默、身体不动,两眼却格外敏锐。他没有心怀恶意,只是还没准备好。
“小贤三口、小贤她娘家兄弟、我跟他二爷……”
“一桌太单薄,最好整两桌,男人一拨女人一拨!人数不够我来凑!”
“小贤这边的人我来定!”
……
六月四日,老马与两媒人叼着烟头碰头商量提亲那天的人数。晚上回来,老马打电话叫兴成回来帮忙,同时通知兴盛他二婶三婶那天也去。六月五日,老马跟兴盛各开一辆车去镇上采购——水果、糖果、瓜子、茶叶、茶碗、麻糖……下午得空给兴盛又买了一身光鲜衣服,顺便理了发洗了澡请人刮了胡。晚上老马心头有疑,犹豫间给仔仔打去电话求解。
“爷爷不确定那娃儿啥意思,我怕他还不懂这些个事儿,他要拒绝了那可尴尬了!不问他吧爷爷觉着工作没做到位,哎呀……”老马叹息着搓胡子。
“如果他跟我一般大,那应该成熟了呀。假设哈!假设有人要娶我妈妈,他不问我态度的话我会……不高兴吧,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我的态度可能不是YES或NO,但也是有态度的。马上有后爸,这么大事儿,我不是局外人吧!怎么着也得提前跟我商量下,看我乐不乐意喊他爸!”
“行行爷知道了!人家那娃儿比你稳重多了,比你高大帅气还有范儿!瞅你举的这例子,真轻浮!”老马哭笑不得。
“是你问我意见,我哪儿像他一样单亲没爸还特穷,那我不得情境假设嘛!”少年急吼吼解释。
六月六日,黄道吉日。老马跟兴盛、兴成每人各开一辆车去冯村提亲。老马的小轿车里坐着二婶、三婶和桂英好说歹说连夜加塞来的晓星,两位婶婶的袋子里兜着老马提前包好的所有红包,晓星的皮包里放着金首饰和新手机。马兴盛的三轮车上疙疙瘩瘩塞满了东西——桂英买给准嫂子的七套新婚衣服、买给冯厚照的三身休闲衣、买给厚照奶奶的老人衣服,以及桂英这些天陆续买来的快递——小冰箱、洗衣机、礼品、糕点、坚果等等。马兴成的四轮车也是满满当当,车里装有老马这些天去镇上采购给媒人及小贤家的米面油、烟酒茶,有自家地里产的核桃、花生、芝麻、大枣,还有老马从亲戚家搜刮来的柿饼、香肠、白醋、母鸡。
鞭炮声一响,三辆车一发,满屯喜气浮动。人逢喜事精神爽,老马开着车缓缓出屯,路上乐得嘴里刁不住烟,屯里人知趣逢他便招手道喜。一路畅快,中午十一点到了冯村,三辆车先停到媒人家将两位媒人的礼物卸下来,然后车子慢慢挪到了小贤家门口。此时家门口早围了几十人——邻舍看热闹的、小贤娘家亲戚、小贤婆家人以及媒人家里人。车子一熄火,他二爷先在门口放炮。冯村长领着老马和兴盛二婶三婶等长辈进了小贤家,众人相互认识,老马及二婶三婶给小贤母子发红包,最后一众人落座聊天。
小贤和兴盛自然地坐在一处,两人羞涩地接受数十人的围观。冯二爷主持话题,两边人各自回答。聊了一个钟头,冯二爷叫嚣着开始搬东西。兴盛、兴波、小贤兄弟及堂亲开始一趟趟将车里的东西往家里搬。每搬进一样,媒人便高喊一声物件名字或斤两价钱。没多久,小贤家院子里堆满了提亲的礼物,偷偷涌进来的几十个村人看得格外起劲。包晓星挤在人群中时不时给桂英拍照,桂英看着提亲的场面早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买票回来主持大局。
“那小孩很有气质诶!领袖气质!”包晓棠对群里的图片发表评论。
“小孩很沉稳,一声不吭,神色不乱!”晓星发文字夸赞。
“不错不错,还挺帅的!”桂英将冯厚照的图片放大后细细品鉴。
“每搬进一样东西,村里人都盯着看,他奶奶也忍不住瞟一眼,但是那小孩跟他妈不看,从头到尾好镇定!”晓星在群里图文直播整个过程。
“是不一样!是不一样!”桂英望着冯厚照的照片微微沉重良久发呆。
“诶诶你嫂子哭了!哭得好惨!哎呀我这张拍花了……”
“哎呦你哥去擦泪,现场秀恩爱!高清高清!”
桂英仔细翻看每一张照片每一段视频,几乎张张下载保存。从没想到二哥有这一天,从没想到二嫂这般模样,从没想到二嫂还带个跟仔仔一般大的孩子。
众人搬完两车东西,老马要来新手机,他将手机交给冯二爷,冯二爷高举高喊。
“诶诶诶!他爷爷给娃儿买了个手机!新手机,大牌子,好几千块呐!”
喊完二爷将手机递给冯厚照,厚照不知要不要,每当被人送东西时孩子总要看眼妈妈。小贤哭着点头,厚照浅浅接受。
人群中,老马又朝晓星伸手要首饰,拍视频的晓星忙从包里掏出布袋,取完布袋继续直播。老马将布袋拉开,从里面取出一包东西,拆开方块布片,亮出一套全金首饰,最后低着头两手将首饰交给媒人。
“好家伙好家伙!我咋不知还有首饰嘞!连我媒人也瞒着!瞅瞅瞅瞅!”冯二爷朝院子里围观人显摆一圈,开口吼道:“金戒指!来掂掂!兴盛给小贤戴上!诶呦金耳环,亮堂堂的!收好收好!哎呦喂金项链可不轻呐,兴盛给贤贤戴上……”
每说一个高举空中让人看,说完递给兴盛,兴盛咧着嘴笨手笨脚地为小贤戴上。小贤掂着昂贵的东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倘没有兴盛扶着恐怕早哭倒了。厚照眼观这一切,静静地眨眼,静静地打望妈妈身边的那个人。小贤婆婆坐在人群中默默抹泪,老马站在媒人中间笑着擦泪,被请来当间谍的晓星一边拍照一边流泪。只有历经苦难的人们才懂幸福有多么沉重。
吆喝着送完提亲礼,老马请两边人去镇上吃酒席,冯二爷摆手散了看热闹的村民。在最好的饭店,老马点了最贵的酒和最好的肉。老马、冯世渊、冯二爷、马兴盛、马兴成、小贤弟弟和二爷儿子坐一桌,小贤、厚照、厚照奶奶、厚照舅妈、冯世渊老伴、兴盛二婶、兴盛三婶和包晓星坐一桌。老马领着儿子轮番敬酒,小贤时而哭时而笑,晓星举着手机正经拍照,厚照坐在妈妈和奶奶之间低头望着饭菜一脸冷淡。
晚上八点宴席散后,亲戚们各回各家,两媒人被冯二爷儿子拉回来了,兴成载着母亲和二婶回屯了,老马在镇上叫了出租车载小贤一家回去。小贤到家后,老马心里有事,提出想跟小贤兴盛单聊几句。
“叔喝醉了,脑子清楚!今个儿这亲是提了,但我还是原来那句话!不管你俩到哪一步,如果你忽然不满意了,请你务必说真话!在我这里,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不要因为抹不开脸面糊里糊涂答应这门婚事!”
“叔,我知道。”王小贤哭着点头。
“你知我跟小贤说的啥意思吗?”老马转身抬头问满脸通红同样喝醉的儿子。
“我知啊。”兴盛郑重点头。
“你真傻还是假傻?你妹子说你一点不傻,我看你确实灵醒啊!是不是一天天给我装傻嘞!”老马笑眯眯拍了拍老二的腮帮子,然后扶着墙走了。
晚上九点,马兴成早点着烟在门外等着接人了,父子俩临走前,老马喊来冯厚照在门口说话。
“厚照啊,爷爷今个提亲没耽搁你学习吧?”
“没。”
“坐坐坐!爷和你说说心里话。”老马拉冯厚照坐在大门门槛上。
“爷专门选在星期六,就为了不影响你学习。好几回啊爷想问问你意思,一直没来得及开口,今个儿正好聊一聊。哎……我老二单纯,啥心思都挂在脸上,藏不住!瞅瞅我子那样儿,他有多稀罕你妈我想你能看出来。”老马说完指了指远方的两个黑影子。
此时小贤在收拾院子里的礼品,喝醉的兴盛不忘过去帮忙搬运,小贤指东他往东,小贤指西他往西。两人跟哑巴似的彼此不言,但形影间的默契任是谁也看得出来。
“你是个有主见的娃娃,按说我们是要征求你的意见的。但这毕竟是你妈的事儿,不是你的事儿。好比说你考大学填志愿表,选哪个学校最后打勾的那个人只能是你,你妈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在你妈和我子的姻事上,我跟你都是外人!今天是提亲了,但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决定权在你妈手里。他俩谁听谁的,傻子也看得出来吧!”
冯厚照望了好几眼妈妈和叔叔的影子,低下了头。
“我子呐是笨点儿,但脑子不缺零件,这个爷爷可以给你保证!为啥他四十来岁一直没结婚呢,爷爷今儿跟你交代一下。你叔从小得过脑膜炎,那时脑膜炎是大病,治疗的药哪有现在好,结果耽搁了。脑膜炎好了后他人很迟钝,我早年一直以为他是生得傻——有毛病,缺根弦那种,所以没想过给他寻媳妇,你也知在村里傻子找媳妇找的也是个傻子!二零一六年吧,爷从一医生那儿才知,他反应慢是脑膜炎的后遗症,整个人除了反应慢其他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但是婚事误了!”
老马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冯厚照也嗯了一声。
“哎一年误年年误,最后给光棍了!这也怪我!关于我子,往后你会听到各种说法,爷希望你自己去观察去判断!观察他对你妈、你婆跟你是啥样子!凭自己去评判这个人品德如何,不要相信外人煽风点火!组合家庭不容易,信任是最最重要的!”
“嗯。”冯厚照点了一下头。
“这段时间爷在个个村跑了两月,给他物色了几十个,偏偏他只看上你妈,我想这就是缘分吧!作为外人,老担心有个儿子带个老婆子不好处,我子可没这个烦恼!为啥?因为他思路简单!我想到现在他可能还没想到将来他会是你法律上的父亲!他想不到这么远!简单人呢好相处!假设他俩成了,你们继父继子的关系中,拿主动权的人是你冯厚照不是我子!所以爷爷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为难他,只把他当个亲戚相处即可!不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他只是个没文化没见识的普通农民!也不要嘲笑他不会说话嫌弃他笨得没你聪明,毕竟他对你妈的好——胜过旁边所有人!”
老马长叹一声,冯厚照沉默不语。
“对于他俩的发展,你不要过度关注,当个旁观者即可!将来呐说不准,指不定啥时候分开了又。在他俩相好时,咱不要制造矛盾或事端,个人干好个人的本分。你妈照顾你奶奶,我子好好种地赚钱,你好好上学读书!将来他俩结婚了,从法律上讲,你跟他的继父子关系顶多两年!明年下半年你出去上大学,把你妈和你奶奶交给我子这个老实人照看,我想你也放心!”
张嘴一声叹,老马又说:“将来你有大好前程,尽情奔赴你前程,你妈这边不用分心!至于上大学、考硕士,你可别犹豫犯傻,努力往上走!能考研考研,想考博考博。自古农民出人头地,除了农民起义只剩读书赶考这一条路!千万不要贪图眼前轻松断了一生的大好前景!至于读书上学的钱你不用操心,爷爷的私房钱俭省些够你读到博士后!我老二小学也没读完县城也没出过,倘你成了大学生,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多仰慕你呐!”
冯厚照听到这里,又望了眼马兴盛绕着妈妈团团转的影子。
“爷爷愿意供你读书也是为我子的晚年考虑,你不要怀疑不必多想!努力学习,一步一步往上考!我死之前真要把你供出来,也是功德一件!人与人相交为的是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倘相互伤害、相互打击、相互拆台,那这种关系再亲不要也罢!越有格局的人越谦卑,越看得到别人的优点,肚里越能容人!爷请你记住咱今个的谈话,更请你包容我儿子!至于人家说他将来会是你爸、要不要开口叫爸、一家人怎相处……管他妈的嫑理会,水到渠自然成,你不要为这些婆妈事白花心思!记住,你的任务是学习!”
老马说完顿了片刻,拍了拍膝盖又拍了拍厚照的肩膀,抓着门框起身要走。冯厚照奶奶坐在门内墙下早把这些话听了个完整,听完老太太也通透明朗了很多。老马佝着身子走到兴成车边,开车门时太用力身子一闪,整个人咣当一下倒在了地上。厚照吓得喊叔来,在车里刷手机的兴成和远处搬东西的兴盛跑了过来。
“伯!伯?大?叔?叔!爷爷?亲家公……”
一群人围着怎么喊也喊不醒,喂水、按压、点学位依然不醒。连日劳心疲惫,七旬老夫早扛不住了。晚上十点,马兴成发车直奔县医院,小贤硬叫厚照也跟去跑腿。人走后,小贤婆婆抱着拐杖叹息,原来准亲家公也是个普通人,对年长于自己的兴盛父亲连日积攒的敬重、仰视里多了一分怜悯和祈祷。
六月七日是周日,一早马桂英打电话想从当事人口中听听昨天提亲的盛况,谁想接电话的是二哥。一听父亲晕倒在医院,虽人醒了没大事但依然极度虚弱,桂英整个一天心情糟糕到极点,干什么也来不了神。
“实在担心,回去看看呗!我给你买票。”午饭后,致远见妻子心神不宁过来劝慰。
“哪那么容易?现在让你请几天假回去,你能回?”
桂英嘴上发狠,两眼却泛着泪光。二哥的婚事全程由父亲一人操持,无论多辛苦老头从来不说。桂英总觉父亲跟儿时一样魁梧能干,哪料他老得那么快。往日吵架拌嘴老汉那张嘴永远硬气带劲不服输,如今办个喜事累得昏了十多个小时。桂英气自己总看不穿父亲硬气的假象,此时担心得只剩偷偷抹泪。
多年以来,娘家一父两兄的人口状况十分稳定,仅仅半年大哥去世、二哥结婚、父亲来了又走了,剧变压得桂英一时难以消化,何况是当事之人。老头太焦心于忘掉大哥,所以在二哥的婚事上如此费心用力。桂英从未如此深切地担忧父亲,这种心不由己的强烈情绪使她难宁。
晚饭时桂英面无表情,嚼米饭时也会走神,致远见状又劝:“我问了兴成也问了仔仔他二舅,没事的,英英你别太担心。马上端午节了,你趁放假回去看看,速去速回!”
“我想了一天了,不可能的!”桂英语音颇高,见婆婆也在匆忙柔和解释:“我们公司老钱总确诊癌变,非常严重!指不定这几天就要走!今年云上展后李姐、小钱总半个月没来公司,那些高层一波一波地去医院探望!如果老钱总两脚一蹬,公司肯定大变!我个经理这时候不在以后恐怕位子也保不住了……要能回去我恨不得今天回去,你不懂别说!”桂英瞅着致远语带哀求,数秒后两眼又湿了。
董惠芳听完英英的话,深知儿女在外回家不易,谅解里多了一份心酸无奈。养儿防老——这思路不顶用了。
仔仔感受到了妈妈的压力和担忧,举手提议:“我这学期不考试,放暑假了我去看爷爷!他天天吹嘘马家屯,我正好亲自看看你们村有多好!”
“为甚不考试?”董惠芳问孙子。
“深圳这月好几个中学生自杀了——跳的楼!教育局昨天发了通知,取消这学期的所有考试!”何致远跟母亲解释。
“这么好!仔儿你可乐坏了吧?”董惠芳轻拍孙子的手背,祖孙俩挤挤眼会意一笑。
“你回去?村子里你待得惯吗?土炕你睡得着吗?洗澡不方便你受得了?”桂英质问儿子。
“我心想的是去二舅家果园玩玩、去看看学成、看看村里的房子和路、顺便打听打听我爷爷是不是当了二十年村长……你可倒好,老打击人!”仔仔翻白眼。
六月九号下雨,包晓星迫不及待又过起了她的另类奇幻生活。
“你要不好意思,咱俩整个三日游——爬华山、去临潼、看秦岭,咱俩自驾游,避开人群,寻个酒店,好好处几天!远的不行近的有潼关古城、富平陶艺村、韩城司马祠,今天去明天回,只咱俩人,走路上也不怕别人认出!”
“啊?小孩在身边,当妈的怎能三天两头消失?”
“那也不能总偷偷摸摸呀!除了我的房子,我们去了哪儿?”鸿钧耸肩无奈。
“我只想来你房子,人间仙境!”晓星轻扭腰身,然后笑着抚摸鸿钧火热的胸膛。
“总这样……叫人多心,让人猜测!不光彩。”
“我知你要说什么,我已经正式向他提了离婚,这不是赶上我儿子中毒没说出口,再加上这些天他一直为儿子上小学的事情到处奔走,我这时候说——不合适。”
“这是你的事情,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们不要聊这个,我想看电影了……”
“现在晚上九点,看完十二点,你几点回去?你每次来都是晚上,你走了忙忙碌碌地搞种植去了,留下我空荡荡一人在这房里,跟做了春梦似的……”
“哦?那你梦里梦到了什么?”晓星趴在鸿钧身上笑问。
“就这个呀!”鸿钧翻个身,将晓星压在身下。
六月九号下午,老马出院。精神大好,只是浑身无力,到家后又进入了办公状态,不过办公的内容是装修寻人、问候媒人、盘算端午节……兴盛想劝父亲休息,结果因为嘴笨一句话点燃了原子弹。
“你问我急啥急!我急的是你犊子——你个大傻子!我要不紧赶慢赶你能捞着小贤?我今天要嗝屁了谁给你准备婚房操心婚事?靠你个瓷锤吗?一天天净为你操心,自己跟个牛一样木讷!不是我一次次给你俩制造机会小贤能这么快对你有意思?不是我一把一把靠钱砸你个猪脑子上门提亲人家会答应?实实是蠢到家了只知道一亩三分地,自己有能耐自己创造点机会见她呀!你俩处了二十多天,有没有独自待过?花了那么多钱,拉人家手了吗?”
“人家家里有老小……我能咋办!”兴盛犟。
“你不爱干活吗?撒个谎说地里活干不完叫她休假时帮你,果园里有个屁人影!方圆五里连个雀儿也没,这不就能独处了吗!”
兴盛见父亲说得非常有理,一时愣着不知如何换阵地接话。老马说话太急声音太大,说完又喘又咳,咳得腰窝子抽筋卡住了动不得,兴盛见状赶紧上前搭把手搀扶。老马望着笨儿子唯有叹息,躺下后两眼哀伤得跟鱼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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