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中(2)三拜九叩行礼祭 曝骨履肠惊生魂(2 / 2)

gu903();“动动你的榆木脑子,现在是唯物社会,要世上有神有鬼的话活人早被神鬼吃光了,还能留下个你!要有鬼的话你妈死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她给你显显神!经我手闭眼睛的不知多少人你爷、你婆祖母的方言叫法、你外爷外公、你妈、你三大、你二大二大,即二叔,农村的叫法还有马家屯的一茬一茬人,也没见谁谁谁死了以后把我咋地!一天天胡思乱想,看见啥了就大呼小叫、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老马嗓门之大、怒气之盛,吓呆了旁边的三人。致远坐在桂英身边低头轻拍桂英的肩膀和头发,他虽不太能听得懂岳父在骂什么,但相信老人一定有他的道理;漾漾在门口抓着门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小嘴也咧了个老长;仔仔站在床边皱眉瞅着老头,不明所以。

“连环杀人犯且搁牢里活得潇洒着呢,也没见他杀的人过来找他算账!你个平头老百姓一没犯法、二没不道德,站得正立得牢你怕啥怕?你到底是怕啥么?这世上的活人哪个没经过人死?有几个人死的时候是好看的?零八年大地震死了多少人!温州动车出事活埋了多少人!现在呢,那地方还不是好好发展呢。照你这怂胆,那些现场见过大地震的人回来都别活了!要死要活的一天天!见个尸首就吓成这怂样子,将来我死了是不是还得避着你!是不是我死的时候还得规规矩矩地死?”

老头咽了口唾沫,继续开嗓大骂:“中国人每天死在交通事故上的不知几万还是十几万,有几个人死的时候是完整的、好看的?难不成经车祸的人过后都嫑活了?就你一个胆小得跟咻咻指麻雀,方言说法一样!多少岁了还当你是个娃娃见不得这、见不得那的”

“爷爷你别说啦!”仔仔觉话太难听,气得在旁握拳瞪眼。

“你懂个屁!去!把折叠床搬过来,今晚你睡你妈这儿,你小子阳气重,给你妈定定神。”老马抿抿唇、收了嗓,伸手指挥仔仔。

仔仔迷惑地望了爸爸一眼,致远点头挤眼,示意仔仔照做。少年于是开始搬床、铺床。桂英依然捂着脸,不停地大喘。漾漾早滴滴答答地哭了,小孩吓得不敢出大声,憋着小声哭的样子格外惹人怜。老马跟致远挤挤眼,示意他出来一下。

老头拉着漾漾先一步进了仔仔房里,等致远进来以后,老马凑到致远耳边小声问:“屋里有安眠药没?”

致远望了老头一眼,有些出神。

“没有的话,你赶紧出去买些,安定、镇定的药都成。”老马用力地挤眼。

“有,我原来买的安神的。”

“按药瓶上写的剂量,多给一两片,让她好好睡一觉。睡一觉起来精神足了,就没啥事了。”

“嗯。”致远点头会意,马上出去找药喂药。

仔仔过来抱被子枕头的时候,老马摆摆手叫仔仔过来。

“咋了?”仔仔噘着嘴问。

“你赶紧在网上买个佛像。”

“什么?”仔仔凝眉不解,一脸不可思议。

“买个佛像!菩萨、关公也行。”

“这有用吗?”

“你妈平常不信神肯定没用,现在她害怕是因为心里有鬼,信有鬼的话只能拿神来压制,起个心理作用。赶紧买,今个买明天到,你妈早见早安神。”老马拍着仔仔的胳膊肘催促。

仔仔于是掏出手机开始找,老马在边上极尽柔情地安抚漾漾。

“到底买哪个?菩萨还是关公?”仔仔摊出手机问。

“释迦牟尼吧。他官儿最大,管得多。”老马点了点下巴。

“哪种?石雕的、树脂的、水泥的、镀铜的、纯铜的哪个?”

“哪个便宜买哪个,最好带个莲座的。你妈你爸不信神,过后还不是当摆设。乖乖不哭啊!”老马边说边抚摸漾漾的头发。小人儿渐渐有些迷离,眼皮不停地打架。

“多大尺寸?”

“大概这么高十寸左右、二三十厘米吧。”老马两手比划,还不忘换算成仔仔能懂的长度单位。

“要开光的还是不开光的?”

“不信,就要不开光的。买了开光的反而不好。”

“那我下订单咯!”

“多少钱?”

“这种镀铜的,三百多。”

“哎成吧,权当给你妈买安神药了。”老马心疼钱。

“可是你需要的时候你买了,买回来又不信,这不这样会不会不好啊?”少年有点害怕。

“没事的。信则自信,不信则自不信。要真有神,那神也是宽容的、能理解的。”

“好吧。”少年低头付款。

老头长叹一声,道:“你年轻不晓得,受惊这事儿,可大可小。小的两三天过去了,严重的人会疯的!屯里一个人,受惊后半辈子胡言乱语,再没正常过。要不好好处理烙下心病了,以后可不好治啊!好在你妈刚回来没胡言乱语,吓得哭倒是正常反应。”

“爷爷你刚才那么凶,是为什么?”少年认真地听完,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悲胜怒,怒胜思,思胜恐,恐胜喜。啥意思嘞?就是说人这情绪能相互克制。分析思考能解决受惊受怕的症状,其实大怒或者大喜也能缓冲受惊!哦对了,这两天你给妈多讲讲笑话,人一笑,心放开了,就没那么害怕了!”

“哦!我知道了。”少年若有所思,而后调皮道:“爷爷那你刚才骂得一般般呀,还没平时和我妈吵架战斗力强啊!”

“那是对骂!对骂当然要豁出去了,谁输了谁受气呀。单头骂,骂不下去嘛!”老头无聊地笑了。

“行了,我过去了。请问马村长,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少年起身问。

“哎多逗她笑,另外用你政治课本上学的唯物主义给你妈分析分析。”老马摆摆手让他走。

“知道了。”仔仔抱着东西便去了妈妈房里。

左边一个儿子,右边一个老公,两人不停地安慰着,桂英渐渐不哭了。老头刚才的一番话她听进去了,理智正在恢复,但是心跳依然控制不住。幸好,过量的安眠药没多久上劲儿了,不到四十分钟,女人沉沉地睡着了。致远陪在妻子身边,想起最近的事,心绪有些复杂。

王福逸在回家的路上,思来想去,好像也魔怔了。桂英平时很少提及她丈夫,自己猜测是因为她丈夫在家带孩子、没有体面工作的缘故。鉴于很少提及,王福逸一直幻想着他们夫妻之间应该是有矛盾的、婚姻不怎么和谐的,可今天听桂英举着电话对着老公撒娇式地哭泣、依赖式地讲述、童音般地求助,他感觉自己判断错了。可是,自己又非常非常得意今天在这种情况下桂英给他打了电话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还是自己单方面地想多了,抑或是桂英感觉到了自己的意思,还是说桂英只是单纯地将他当作最近走动频繁的好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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