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正兴本就是为了试探并未真打算让两人一道赏景游春,万一刘老弟熄灭的心思再起,自己可就罪过了。
于是连讲客套话都没讲,生怕颜溪再点头反悔,“说得也是,明儿出来逛的人多生意好。”
一旁的杨四郎这次竟意外地赞同万正兴的观点。
颜溪丝毫未觉他的小心思,而且还因其没继续劝松了口气,自刘芙找到东水门无理取闹后,她实在找不出理由跟刘怀安继续相处。
既然没法走到一起,那就不要再一边享受着人家的好转头又往他心窝捅刀子。
步行两时辰路在地里又忙碌大半日,颜溪回房匆忙换身干净衣衫倒在床上,懒得做饭。
神游天外地躺了一会浓浓地困意袭来,可肚子没眼色咕噜咕噜叫。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先做饭吃,免得半夜饿醒到时更不想起。
她不会像古人为守礼三餐冷食,中午那是没办法,现有锅有灶怎会苛待自己。
为图速度快又能兼顾洗漱,准备鸡蛋糕。将蛋液打好,剩余的一个饼子同放于笼蓖上。
腾出手开始用温水擦身洗脸,将方才换下的裹胸布、短裤洗净晾内室绳上,外穿的明日再洗。
完妥后,估摸蒸蛋火候差不多了,掀锅鲜香裹挟着热气扑鼻而来,用白瓷勺挖一勺,嫩滑犹如豆腐脑。
淋几滴麻油,就着素饼吃起来。
……
或许是内心深处存有怠工想法,一觉醒来外间光线已漫延进来,她知道起晚了。
晚就晚吧,早市铁定赶不上,索性再睡会,离夜市尚早。干农活与做生意还是有差别,睡了一觉只觉浑身酸痛,尤其两条腿。
……
“三郎,你在啊!”
刘怀安笑得白牙闪闪同井边洗衣服的颜溪打招呼。
外出做工期间,只要闲下来总会忍不住想她,回忆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期盼主顾的房舍早日竣工,寒食节尽快到来赶回她身边。
颜溪飞快扫他一眼,口气淡淡地回了句:“嗯,来了。”
她醒来时,万正兴已带着一家老小外出潇洒,以为刘怀安和他们同去,没想到那家伙只是寒暄话。
刘怀安敏锐地察觉出颜溪的异样,仿佛又变成疏离模样。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耐心教他识字。
难道是万大哥发现他们私下来往密切,再次生出那个尴尬想法?
念头即起,他心虚地望向万正兴家紧锁的屋门,方才注意力全在颜溪身上没发觉大院除颜溪外,旁的邻居都没在家。
于是说话没再如人多时那般谨慎,他快步走近颜溪,面庞笑容隐去犹豫地问道:“小溪,是不是万大哥对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根据语气也可判断刘怀安问的非春游之事,她摇摇头:“回屋歇着吧,我待会也要出门。”
说着拧干最后一件衣服,端盆起身。
“那你……”瞧这般情形,刘怀安又气弱地不敢继续问下去,生怕惹她生气,尽管对方已经如此。
颜溪瞧他面带委屈,想起刘芙,心头腾起无名之火。
也不管先前如何打算,沉声怒道:“刘怀安,先把你刘家人拾掇清白了,断掉奶,当家做主后再想别的。你姐已知晓我住处,是你走还是我再搬次家?”
斥毕,不再管他是甚面色,飞速地晾完衣服回屋将炉盖堵住,揣上钱锁门径直出了大院。
本就不情愿清明出摊,闹这一出更没心情,去洛水村已来不及干脆到相国寺烧柱香,添些香火钱祈祷各路神仙保佑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平安顺遂。
她原没准备将刘芙找自己的事情告诉刘怀安,一则念着当初救命收留之恩;二则觉得刘怀安晓得后必然找姐姐理论,到时刘芙做法更不可理喻。
可最近心里积压的事情实在太多,一刺激就疯了,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何偏偏那些人扰乱她平静生活。
既然说了,便没甚后悔,一味忍让反而让人觉得你更好欺负,最坏不过离开东水门,她有田有手艺怕个甚。
至于刘怀安,若不强大起来处处受制于家人,失去也没啥遗憾。她甩甩头命令自己不要再想刘怀安怎样,刘家人如何。
风和日丽的假日,京都百姓大都没选择闷在家里,商贩们乐呵呵地忙生意,官府公职人员难得偷闲出来潇洒,环肥燕瘦的女眷令人饱足眼福。
东水门附近虽算繁华,但比起内城相国寺周边还相差甚远。尤其节日里,更是人流如织车马拥堵。
千慈塔落成后便成了京都的网红景点,颜溪近距离登过塔,记得刘怀安告诉她塔下还有一层密室,藏有佛家稀珍经卷以及各色珍宝,普通百姓进不去。
当初她问他是否参与了密室建造,要不然怎会知道那么多,他略有可惜地摇摇头,皇家机密怎让一个小小木匠涉及。
颜溪添了香未凑热闹往千慈塔去,以免再牵起思绪。
逛街这件事哪怕熟悉的闭眼都能摸到常往的炙肉铺,也不会失去兴致。
本就是临时起意,没紧要物什添置,便信步游逛。
看会杂耍艺人胸口碎大石;问问香料铺子的香草价钱波动否;尝尝新开食肆便宜的吃食,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惬意。
“摊主,来碗雪梨汤。”颜溪给了钱赶紧抢个位置坐下,城中心找个歇脚地儿不容易。
“颜二哥!”伞棚下的大勇看见她惊喜非常,连忙搬起凳子要来她桌旁坐,自去年碰面后再也没了音信。
颜溪抬眼一瞧竟是大勇,不由心生喜悦,和上次顾虑重重的心态相差甚远。
就在昨天她忽然意识到朋友圈的重要性,决定慢慢开始交些朋友,才开始计划,今日就给撞一个。
“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