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这样,再若不整治以后能上房揭瓦!”刘芙颔首附和。
憋着一肚子气的夏氏却丝毫不领情,暗骂道比猴子还精明两头都不愿得罪。
气闷的连喝几口茶水,合盏时无意瞥见行动利索颇有眼色的颜溪,三角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原本她想当刘芙的面先好好数落一通刘怀安的不是,然后再就此事一同商量出个主意来,毕竟三房中他们是长房最有话事权。
原本没打算将人给讨回去。可此刻发觉眼前的丫头性子稳重很是知礼,顿时起了心思,倘若作坊里有一位这样给主顾端茶倒水的丫鬟,那样以来要轻省许多,而且面上还好看。
再者,自家花钱买的丫头,讨回去天经地义,便是夫侄女也不能说出三分理来。
稍作思量,抬头颇有深意地瞅眼颜溪,笑的眼角裂开了菊花丝瓣:
“年底了,作坊忙得厉害,别说大郎跟你二叔三叔便是我和婉娘也常常晕头转向。虽说这丫头瞧着羸弱了些,做事倒还算利索。芙娘,婶子跟你商量个事儿,让小丫头去作坊里帮几日忙。”
颜溪听闻心口猛的一跳,立刻转向李芙悄悄端详其反应,担心她点头应允同意对方的无理要求。同时心里大骂夏氏,一万个不情愿跟她走。
李芙也没想到夏氏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她并非不知道当初弟弟为何送颜溪来此。
真若将人不打招呼送出去,指不定他跟自己怎么闹腾,暗骂道臭小子尽给她找麻烦。
尽管心头火气腾腾,可仍捧着茶盏慢声慢语道:“二婶,要不过两日再说吧。大夫给抓的药刚煎完,明儿还得去医馆切切脉,若彻底无碍了便让怀安带她过去。”
神经紧绷的颜溪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李芙。谢天谢地,暂时不用跟过去了。假如偷偷离开,从李芙家走要比其它地方容易。
几人没注意的是,吴氏同时也嘘了口气,她想好了若夏氏非要坚持讨人回去,那八贯钱必须由公中出,反正自己决不做冤大头。
精明的夏氏如何看不出李芙在搪塞自己,对颜溪努努嘴:
“气色不挺好吗,别信那些半瓢水的郎中,他们是昧着良心想多挣几个诊钱。”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好。”李芙语调淡淡,可心里的火气快压制不住了。
她娘在世的时候二婶也如这般想法设法占便宜处处压人一头,别以为她不晓得。
今儿别说因没征得弟弟同意,即便他答应了,她也要拖上几日。
夏氏面对话里藏锋的李芙真想叱骂一通,可又寻不出正当理由,脸色僵的难看至极。
拉长脸哐啷一声放下茶碗,冷哼道:“怀安买的哪是个丫鬟,明明是位大户小姐,谁家舍得给下人花几贯钱医病?!”
说罢,叫上吴氏横了眼低头不言的颜溪,气冲冲的离开。
“大嫂,谢谢你帮小溪说话。”颜溪面露愧疚低声道。
无论夏氏和李芙关系如何,两人终因她而闹的不愉快。
恐怕此事还没完,估计此处呆不长久,下次再见刘怀安看看能否说动他放了自己。若怕她不还钱扣下身契也可以,对于她来说奴籍和黑户无甚差别。
第6章初见(捉虫)(一更)
刘芙见颜溪面露愧意,想了想叹口气终是道:“下晌嫂子去问问怀安的意思,倘若他应允,大嫂纵使有心留你也不得不让放你过去。”
颜溪抿嘴沉默地点点头,尽管对方说得是实情,做到这个份上已仁至义尽可听了心底却莫名有些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呢,自己不是已经做好离开的打算了吗?
因为心里已不自觉将对方当做可以依靠的朋友。
所以才怕李芙答应夏氏的要求;对她说不能留下自己的实情难受不已。
连日的安逸生活,让她似乎忘记了所处朝代具有强烈阶/级等级观念。一个随时可打发的仆婢怎么能真正获得世人的平等对待呢
真是天真呐,颜溪自嘲道。目前不可能,若奴籍未销将来这种待遇依然如此。
回想近几日自己的行为,颜溪额头泌出了细密汗珠。
现今纵使因客观条件无法逃离刘家,但也应想法子创造条件改变现状。
而非只进行各种遐想等着别人应允,由所谓的救命恩人来决定命运。
身无分文是吧,那便从现在开始努力去挣;奴籍又如何,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想通透的颜溪只觉浑身轻快。
面对李芙心绪释然许多,感激之情尚在而投注于对方身上的幻想期待却已烟消云散。
李芙见颜溪眉目舒展,心头舒了气同时亦不免有些酸涩,佯装生气嗔着颜溪:
“小没良心的,听说要离开也没见难过不舍,是不是巴巴盼着呢,嫂子白疼了你!”
尽管知道她说得玩笑话,颜溪仍然配合摆手否认:
“当然不是!小溪怎会愿意去夏婶子处,可想着已经给大嫂添那多麻烦,总不能长久呆在这。”
闻此言,刘芙莞尔一笑,“添麻烦倒不至于,反倒是嫂子发不起月钱委屈了你。”
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有月钱何况财粗权重的侯府,倘若颜溪留下家里不缺那口饭吃,但每月给例钱便超出了承受范围。
“嫂子说哪里话,你救小溪的命小溪已感激不尽,哪还惦记着月钱。”不发月钱正好,这样更好说服对方同意她挣钱。
“救你的人是怀安,嫂子不过是顺道帮把手罢了。”
……
夏氏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家中,大女儿观其神情,张口要问原因被吴氏一个眼神制止,但年岁小的娃孩子则没那么有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