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诧异地回头看陈赐:“笑什么呢?”
陈赐:“看了个笑话,觉得很好笑。”
一分钟后,大家点菜时,宋嘉茉摸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某人发消息。
不加冰:【嗯嗯嗯,你看的这个笑话不会就是我吧:)】
顶灯的光线里,她又看他翘起唇角,手指微动,回复她道:【回去帮你。】
……帮?是正经的帮吗?
宋嘉茉看这几个字就觉得不对劲,等到晚上回去,见陈赐拿着什么东西靠近她,不迭后退道:“你又要干嘛……”
陈赐拉开她的手,低声:“帮你弄一下。”
她心道,该不会是用新草莓盖旧草莓的骚操作吧——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戳了上来,在她脖颈处反复揉搓。
宋嘉茉仰着头:“这什么?”
“草莓印是因为淤血,”他动作没停,“把淤积的血块揉开就行了。”
十来分钟后,陈赐动作停下。
她对着镜子一照,果不其然,已经看不到什么痕迹,只剩下一点点泛红了。
陈赐手上是支黑笔,宋嘉茉伸手:“那要不要……我把你喉结上这个也弄掉?”
“不用。”他将笔收起,“我喜欢留着。”
宋嘉茉:“……”
她正想吐槽,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通电话,仍然是陌生号码。
她觉得有些眼熟,便接了起来。
对面问:“你好,请问是宋嘉茉吗?”
她顿了下:“您是?”
“我是清鱼镇的民镇部门的工作人员,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
周六傍晚,漫长的车程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十几年过去,清鱼镇已经变了样,繁荣了不少,但沿着旧路拐过去,仍能看见破败的痕迹。
她没想到自己还会回来。
但和多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站着陈赐。
陈赐牵着她的手,无声地握紧了些。
很快,镇里走出接待她的工作人员:“你好,我是陶光。”
简单地聊了两句后,陶光说道:“情况是这样子的,我们还是觉得有义务和你交代一下。”
“有关你父母的事情。”
……
整个故事说短不短,说长,好像也不算太长。
宋鹏海和洪蕊,这一生都押注在宋奇志身上。
为此,甚至不惜把宋嘉茉寄养在陈家吸血,只求自己的儿子能够扬名立万。
宋奇志回国后,他们为他购置了一处房产,然而天有不测,宋奇志碰上一起交通事故,性命垂危,心脏衰竭。
手术连着做了三天,宋奇志却仍然没醒,可ICU的价格却日复一日地高昂,他们将所有的积蓄都押在他身上治疗,甚至还在所谓“朋友”的忽悠之下,低价卖掉了两处的房产——清鱼镇的和新买的。
但这些钱对于宋奇志来说,还远远不够。
二人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宋奇志被移出ICU,他们跪在地上恳求医生,不要放弃自己的儿子。
他们说自己还有女儿,可以去找女儿家要钱。
——但已经来不及了。
医生说不是钱的问题,宋奇志已然步入生命的最后关头,不如就带他回到家,体面地结束生命吧。
或许是回光返照,昏迷了许久的宋奇志,在那天中午醒来。
他说想去清鱼镇看一眼,吃一口妈妈烧的菜。
二人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连夜赶回镇上,可即将抵达的前一分钟,宋奇志就这么咽了气。
没有看到最想要看的,也什么都没有吃上。
他们好像就是在那个晚上疯的。
男人变得神经兮兮,开始胡言乱语,女人变得沉默寡言,控制不住地大哭或大笑。
他们这一生歇斯底里,所望所求不过是一个儿子,将全部都寄托在他身上,可眨眼之间,竟是什么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