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长公主当中最为尊贵的就是宛阳长公主了,除却她是梁元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之外,也因为应王府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护国寺的方丈和住持待长公主尊敬,除却宛阳长公主的身份,更是因为宛阳长公主对护国寺十分大方。这一份大方也就取决于护国寺能做更多的事,比如救济贫民之类的善举。
方丈诸事繁多,只亲来迎了长公主和郁棠兄妹,便又告辞了,是主持和寺务将她们引到了休息的院子。
等顾嬷嬷和奉月燕云等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便听说有人来拜访了,是容老太师府上的女眷——容家大爷的夫人和幼女。
容老太师也是梁元帝和宛阳长公主的老师,容家女眷来拜访,想必是知道她在这里特意来的,人家好意,长公主自然会给老太师一个面子。
当顾嬷嬷带着容大夫人和容家小女儿容韵锦进来请安时,郁棠就感受到了一束强烈的目光注视,她微微抬手,对上了容韵锦那双好奇的眸子。容韵锦见她看过来,便绽放出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显得很是乖巧。
郁棠并未多做回应,只淡淡地颌首示意,便收回了目光。
容韵锦见状,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同长公主请安。
“原本是要走的,瞧见了应王府长公主的车架,便过来给长公主请个安。”容大夫人坐在长公主下首,又看了郁棠一眼,道:“瞧着郡主气色好了许多,还未来得及恭喜郡主。”
都传言说容大夫人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当下却说了这么一句,惹得长公主皱了皱眉。可长公主也并未说什么,郁棠也并不接话,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与容韵锦对视。
容大夫人好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惹人不喜的话,继续说道:“长公主明鉴,我随夫君去云南府也有八年的时间,云南府的那位小王爷倒也并不是个全然不堪之人,滇王妃更是爽朗大气。”
听容大夫人话里话外竟然是在帮陆黎说话,长公主这才有些感兴趣,挑眉看向容大夫人,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谁知容大夫人笑了笑,起身直接准备告辞,“说了这些话,也是我私心所致,故而来叨扰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莫要见怪。府上还有事,便不再多打搅长公主和郡主休息了。”
长公主顿时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眉头皱得紧紧的,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恩师的儿媳,她怕就要挨打了。
叫她一声大夫人也不过是给容老太师面子,真以为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敢来提点长公主做事?可还有点自知之明吗?
长公主并未发怒,只淡淡扫了容大夫人一眼,对顾嬷嬷使了个眼神,连一句话都懒得搭理容大夫人。
容大夫人原本矜贵自持的表情就有些撑不住了,她是没想到长公主这么不给面子。被顾嬷嬷请出厢房的时候,容大夫人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容韵锦跟在母亲身后走出了长公主的院子,察觉到母亲情绪不佳之后,她上前挽住了容大夫人的手臂,娇笑道:“母亲不许难过,您已经尽了提点之心,长公主既然不领情,您又何必难过呢。”
容大夫人听到女儿的安慰,勉强扯了个笑容,心里却惴惴不安。她原是想提醒长公主莫因谣言错判陆黎此人,也想让长公主记她一份情,却是不想竟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些,容大夫人就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急匆匆地离开了护国寺。
——
从滇王府到护国寺的路上,滇王妃快要被儿子给烦死了。不是来问渴不渴,就是来问饿不饿,再不然就问问要不要歇一歇。
滇王妃也是不明白了,这孩子不是挺喜欢阿棠的吗?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早点儿到护国寺,早点儿见到心上人最好了吗?怎么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在故意延迟到护国寺的时间呢?
滇王妃问道书,道书也不明白。
道书:开玩笑啊,从没摸清楚过小王爷的想法好吗?
而陆黎么,也不是不想见他的小仙子,只是上回小仙子主动亲了他的事儿实在是冲击太大了,他这会儿还没缓过来,想起来都有些害羞呢!
这一路上吧,陆黎都在想等会见到了他的小仙子该怎么把宝石送给她比较好呢?
全然都没有考虑过,他等会见郁棠的时候,他娘亲并郁棠的娘亲都会在,他压根儿都不会有机会跟郁棠单独相处。
但这傻孩子一碰见与郁棠相关的事儿,就容易憨,完全没想到过这一层。
滇王府的车架要往护国寺去,而容大夫人的车架却是要往京城赶,可倒霉的就是容大夫人大概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了,马车坏在了半道上。这么一耽误,就碰见了滇王府的车架。
还是容韵锦先发现的,她最开始看到的不是滇王府的家徽,而是骑着高头大马,嘴角还带着笑的青年。
“母亲,你看那是滇王府的车架!”容韵锦拉了拉容大夫人的衣袖,激动地说道。
容大夫人顺着容韵锦的话看过去,果然是滇王府的车架,心下便轻松了许多。她曾与夫君容晖在云南府任职八年,同滇王妃也是有不少往来的,她若是求助的话,想必滇王妃也能帮帮忙吧?
容大夫人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亲自过去拦住了滇王妃的车架。
这滇王妃是好不容易在儿子消停了之后小憩一会儿,却又不想马车都停了下来,她睁开眼,不悦地说道:“陆黎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前头的道书回头,说道:“回王妃,不是小王爷。是容大人府上的夫人。”
“她怎么了?”滇王妃此刻有些不耐,她被儿子折腾了一路,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又被人逼停马车,实在是心情好不起来。
道书如实道:“她家马车坏了,想请王妃帮忙。”
滇王妃皱了皱眉,掀开马车的帘子,对陆黎说道:“你去安排几个人帮容夫人修马车,不要耽误我们的路程。”
陆黎骑马,遥遥得瞧了一眼,那边依稀还有一个姑娘家,立即拒绝了滇王妃的要求:“我不去。”
他要为小仙子保护自己,什么莺莺燕燕都离他远着些!他可是有心上人的青年!
“叫你安排人,没叫你亲自去。”滇王妃翻了个白眼,怼了陆黎一句,放下帘子对道书说道:“跟她说,请安就不必了,还是尽快修好马车在天黑之前返京为好。”
虽然未能见到滇王妃,但容大夫人心中很是感激滇王妃肯派人相助,便也不再阻拦滇王府的车架,避开身子让了过去。
容韵锦还满心期待等着容大夫人叫自己过去给王妃请安,却没想到王妃的车架就这么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个俊秀青年。容韵锦一直悄悄地目光跟随那青年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有些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而陆黎沉浸在如何送宝石以及如何让宝石得到小仙子欢心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注意到背后有没有人盯着自己瞧。当然,即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当回事。
想当初,云南府不也有大把的少女冲着他的脸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吗?啧,他是一个都没瞧上呢!
若是滇王妃知道陆黎的想法,怕是要一个巴掌糊在他脸上,好叫他清醒清醒,那是冲着他的脸吗?分明是冲着他王府小王爷的身份!
心里没数!
滇王府的车架到了护国寺之后,住持又来了一遍,他是有些疑惑了,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达官贵人扎堆的往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