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廷平安无事,也没听说边疆哪里传来了战胜的消息,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到底皇帝是因为什么要大宴群臣?
难道是因为税收的事情?如果是因为税收的事情,那的确应该好好吃一顿。
就在去年,户部第一次因为账簿的积压,而没法在年前将税收都处理完毕。农税不算什么,连续几年的时间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新加收的商税,实在是喜人。贞观年初,全国的赋税都加起来,才不过二百多万贯,但是贞观九年,单单商税的收入,就超过了五百万贯。
当然,这还只是户部年前计算出来的一部分。虽然户部上下准备年都不过,誓要将商税计算清楚,但是皇帝开恩,准许他们休假。剩下部分的商税核查、再加上重新检查的时间,如今快要到三月了,怎么也该算出来了。
八百万贯,这就是朝中大佬估计出来的数字。直接翻了四倍,朝廷的国库从贫瘠直接变成暴富,而这一切,却并没有从百姓身上剜肉,而是取自商人。十税一,而且是硬性的十税一,这样一来,偷税漏税几乎大部分被杜绝,朝廷第一次尝到了有钱的滋味。
宴会在太极殿举行,而且规模极其之大,只要是大朝会有站班位置的,在宴会上就会有一席之地。近三月的长安,天气还不是很暖和,殿内的众大臣很自然,外面在微风中被吹拂着的朝臣,就很凌乱了
宴会开始,皇帝就说出了举行宴会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长孙皇后平安诞下一个公主,这真是真是好啊!
虽然为皇帝的小题大做不满,但是却没人敢多说什么。普通人家添丁的时候,都是重要的大事,这个时候说反话,哪怕只是玩笑话,看会结下死仇的,更别说帝王家了。
宴会上,皇帝频频劝酒,让不胜酒力的杜如晦等人格外头疼。皇帝高兴,他们这些臣子就得跟着高兴,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哭丧着脸惹到皇帝不快,可真是找不自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帝才说了自己今日召集百官大宴的第二个目的:
“皇后陪着太子外出考察天下商贾的情况,劳苦功高,更难得的是,皇后还怀有身孕,如今她在登州平安诞下一女,朕心甚慰。自吐谷浑覆灭以来,大唐边界虽有些小冲突,却终究没人敢对抗咱们大唐宗主国。
国内,百姓安居乐业,流民逐渐归拢,各地的匪患正在彻底清除之中,马上,咱们大唐就要迎来一个盛世了。外无敌国侵扰,内无揭竿之忧,如此,我等也算无愧于天下百姓了啊。”
皇帝的话才说完,房玄龄就捧着酒杯站起来,答话道:“陛下说得有理,内外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确实可堪称为盛世了。自汉以来,虽有称谓为‘盛世’的朝政,却大多是粉饰而已,如今我大唐统一中原,如此广袤的国土依旧能发展到如今的场景,确实堪称盛世了。陛下励精图治,必定载入史册,老臣为陛下贺,为天下贺!”
说完,房玄龄举起酒杯,随即,所有的朝臣都将杯中酒倒满,站起来。
难得的是,皇帝这一次也站了起来,一起痛饮了这一杯酒。
喝完酒也不坐下,李世民漫步走入场间,感慨道:“确实应该庆贺啊,朝中好多爱卿,跟朕一样,都是隋末乱世走出来的。那样人不如猪狗的往事,还是永远不要再度上演比较好。如今大唐盛世拉开了帷幕,这不是朕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我等君臣共同的功劳,朕怎敢冒领。来,朕敬你们一杯!”
皇帝要敬酒,这可是莫大的礼节,刚刚坐下的朝臣们都像是屁股着火的窜了起来,虽然皇帝这是一杯酒换几百杯酒,可这依旧是值得他们骄傲的事情。这酒,不能不喝!
一杯酒再度下肚,好多不胜酒力的已经摇摇欲坠了。永盛酒坊现在可是大唐内最大的牌子,而且给皇宫供应的都是上等的陈酒,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高度酒。除了少数的几个武将,谁能拿这东西当水喝?
至于皇帝杯子里的是什么,估计只有皇帝自己和随侍的宦官知道。毕竟皇帝的位置高高在上的,谁也看不到,擅自窥探更是十分失礼的。
召唤宦官将酒杯再次倒满,李世民这一次来到了房玄龄的桌子前。
“房爱卿,自你任中书令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出现过大错,朝堂上下,对你皆信服无比。朕得你,如多一副臂膀啊!来,朕敬你一杯!”
皇帝在宴会上的敬酒啊!房玄龄赶紧把酒杯狠狠的倒满,跪倒在地说:“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分忧,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怎敢擅自称功!谢陛下称赞,微臣必不敢自满!”
说完,房玄龄就一口将酒给闷了。
可是等他想要给皇帝展示自己空空的酒杯时,却见皇帝已经走到了杜如晦面前。
“杜卿,世人常常赞誉房谋杜断,你的断事之能,朕颇多仰仗啊!”
“辅机,这些年来,你作为外戚,一直是众人议论纷纷的对象,但是朕知道,你本来就能坐上尚书仆射的位置,是怕朕遭受非议,才一直固请不担任”
“魏卿,朕曾言,以古为鉴,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这些年来”
“李卿,这两年,常有人称你为战神,朕也觉得这个称呼很是贴切,可惜你无心文职,否则”
皇帝每敬一个臣子,都必定会一杯换一杯,把中书、门下二省主官、六部尚书、几位老臣都问候到以后,就是七八杯酒下了肚子。
今日皇帝一人一敬酒,刚开始的时候,殿门附近甚至是门外的臣子还羡慕万分。论资格,他们根本没有被皇帝亲自敬酒的机会,要知道,被一个皇帝敬酒,这可是能写进墓志铭里面的,将来后人追溯祖宗的时候,也与有荣焉。
可是,越敬酒到后面,旁观的这些大臣就发现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