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吃完了早饭,见秦怀道等人已经结束了晨练,并洗漱完毕过来吃饭,李承乾就要离开。
这些混蛋,晨练完毕弄了一身大汗,也不去洗洗,随便咕噜两把脸就过来,浓郁的汗臭味能把人熏个跟头。
见到混小子们入场,李纲和虞世南也赶紧结束用餐,落荒而逃。
出了食堂,李纲紧转轮椅两圈,追上了李承乾,说:“老夫给你请了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不必在崇馆上课了。至于要你去做什么事,你自己应该清楚。”
虞世南跟上来,也给了李承乾一个坚定的眼神。如果太子所学不精的话,他是断然不会同意放任太子做自己的事儿的。让他改变主意的是李纲拿给他看的读书笔记。
太子看书后写下的感想,有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细细研究之下却格外的有道理。眼下崇馆的进度很慢,继续上课是在耽误太子的时间。
李承乾感激的看了老先生一眼,拱手施礼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崇馆。
现在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了,令人无语的是,从新年直到现在,还是一场雪没下,本该令人气恼的杏花雨,也只是在关中大地随便打了个转儿,就悄然离去。
今年的大蝗灾,无法避免了。
就在朝廷举行亲耕大典的时候,好多粮商聚到一起喝酒,兴奋之下甚至还喝死了一两个。他们默默的看着百姓们欢天喜地的耕种,心里却在盘算最残忍的事情。
既然经商就是辱没祖宗,他们干脆也抛下了面皮,回归了商人的本质冷血。
送到皇宫的书信,有了回信。
皇帝老爹允许他出宫,但是除了身边必须带足五百以上的侍卫外,还要拉上一个人魏征。
早晨锻炼的时候,就从李靖口中得知了魏征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朝堂之上,魏征公然指责一些高官大家族囤积粮食,意欲囤货居奇。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利害,并没有直接说出蝗灾的事情。毕竟,现在有了预测的,还是少数人。
如今把魏征支离朝堂,实在是皇帝的无奈之举。蝗灾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可以确定了,但是,他宁愿真的发生的时候去面对,也不想提前公布,招来恐慌。总在朝堂上蹦哒的魏征,就像是一根不稳定的导火索。与其让他惹出事儿来,不如塞他一个出京的活儿,远远的撵走。
魏征的家不难找,只要知道是在兴化坊就够了。
只要找到门前是“魏府”,而且跟周边对比显得有点破败的就成了。
魏征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在朝堂上是什么样的,现实生活里就是什么样的。不像有些官员,上朝的时候穿着缝补过的补丁,进了府门,特别是进了后院后,就恢复了大碗酒大口肉的富贵生活。
破旧的府门,上面的铜钉甚至还有掉落的。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那就不是狮子,就剩下一个身体四个爪子的,能叫狮子?
带着太子的拜帖入门,进入侧门的时候,侧门活动了一下,于泰只是用手一推,就传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魏征家里不是没有仆役,只是没有刻意安排看门的。
作为皇帝痛恨、百官提防、群邪退散的人物,反正魏征也不认为会有几个人到自己家来拜访。
太子拜访,就算是魏征,也必须依足礼仪,带着仪仗,打开正门迎接。
一段时间不见,魏征又瘦了一些,淡淡的黑眼圈,表明他最近几天晚上睡眠质量可不怎么好。
“太子殿下,不知到微臣府上所为何事?”
李承乾走出马车,也不下来,直接邀请道:“孤要去城外逛一逛,正好跟魏大夫的使命不谋而合,所以特意来邀请您同往。”
太子不进府,让魏征松了一口气。因为如今的魏府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粮仓。
这些年下来,虽然一直周济平民,可有些赏赐是不能随意变卖的。所以,魏征不至于穷到底掉。
今年不同,自从得知蝗灾的消息后,魏征果断拿出所有皇家的赏赐,高价售卖掉,然后跟粮商一起抢粮食。此时如果进入魏府,就能看到前院的所有建筑已经被拆掉,都改成了粮仓。
也不换衣服,魏征就穿着常服上了马车。
巡视乡里,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太子的袍服穿着虽然帅气,可也是最佳的炮火吸引器。
五百太子亲率的侍卫,换掉了铠甲,还买了几辆大车。车上麻袋里装的都是干树枝,并不沉重,还能用来隐藏横刀。横刀的样式跟一根木杖没什么区别,只有按下绷簧,抽出来,才会演变成杀人利器。
强行伪装成一个商队的五百多人,就这样离开了长安,进入了万民县境内。
与以往的荒凉不同,自从流民全部出山入籍后,长安周边的土地得到了很好的分配。如果不是蝗灾,这个时候收拢流民的指示,就该下发到大唐所有土地才是。
马车驶过一处麦田,李承乾和魏征一人掀开一侧的窗帘,打量着地里劳作的百姓。
纯朴的农民脸上带着笑意,挥洒着汗水耕种。这本来是很好的画卷,但是因为必定到来的蝗灾,这画卷就显得有点残忍了。
在一处没人耕种的土地边停下来,李承乾跳下马车,抽出侍卫们马车上的树枝,抽了一下草堆。
下一刻,就有一大群小小的东西,在草丛里蹦来跳去,格外的欢实。
阴沉着脸看着蝗虫若虫们逃离,魏征的脸上仿佛能拧出水来。
随便挑一个地方的草丛都有这么多,别处估计也不会相差太多。
现在,这些家伙还只能蹦哒蹦哒,但是等它们越长越大,甚至长出翅膀,那就将是一场浩劫。
“想着积累名声的也就算了,关键是,总有一些想要趁机发财的,老夫看不惯,在朝堂上当庭斥骂了一些人,结果,第二天起老夫就再也没能收到一粒粮食。勋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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