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诗怔了一瞬,而后点头:“对。我害怕她出事,她这病后果很严重。”
陶染直直看着刘云诗:“那她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你电话都不敢打一个?”
刘云诗赶忙解释:“我担心,她那个病……”
陶染打断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也会得病。”
刘云诗紧张地看着陶染。
“我觉得我就像个恐水的植物,”陶染苦笑一下:“当初,明明我男朋友那样喜欢我,我觉得人家喜欢我的钱。”
后来,等她知道他的身份,明白他不可能出于那种目的。
可好像自己不配的情绪却加重了,连带着还有抱歉。
是一株需要水分才能活命,却害怕水的植物。
刘云诗无比后悔她给女儿所带来的伤害,嗫嚅着:“对不起。”
陶染的情绪却并没有好半分,接着回忆:“没多久,我爸为你出了事。我觉得很难面对南初,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个累赘。”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提分手,但是因为双方的不舍,重新复合。
她想着,这些麻烦总会过去。
可命运总喜欢捉弄她,事情愈演愈烈,因为爸爸的事,她不得已要出国去避避风头,一切无法收场,她好像只剩下割袍断义一个选择。
“你不是累赘,是妈妈不好。”刘云诗紧抿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连连说着对不起。。
这大概是她和大女儿第一次,如此深谈。
她从未知道,她给最亲的人,带来如此深远的创伤。
“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我也想和他说对不起,可没有用啊。”
此前的一席话,陶染都像在说别人的事。
可到了这,还是忍不住滑了颗泪。
她当初有太多无能为力,却还是伤害了别人的赤诚之心。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光了。
“无论这次闻闻的病,会不会好,”刘云诗抹了把眼泪,很是郑重的说:“妈妈、妈妈的下半生,一定补偿你。”
陶染也说不上信、或者不信。
她已经不是那个几岁的、需要妈妈很多很多爱的小女孩了。
好像,这一切都不怎么重要了。
她把滑下脸颊的泪揩去,转身朝着电梯间走。
她今天,在这待得够久了。
陶染在电梯口缓和了下情绪,确定自己没太大异样后,给贺南初去了电话。
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来,下一刻人站她对面。
陶染也没去问,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和刘云诗的对话,只是觉得今天挺累。
“回家吧。”陶染吁了口气。
“回家。”
五根手指,被人从指缝中牢牢握住。
他的手心温热,哪怕是在这样冷的冬季。
这动作,他们已经挺久没做了。
陶染总觉得,这样十指相扣的姿势专属于十七八九的少年。
却也没想到,在人流湍流的医院上,也能被这样握住。
掀开门帘,走入冬季的时候,天边铺满红色霞光。
一直、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天际。
那样瑰丽。
陶染仰头望着天,出神地说:“夕阳可真好看,可惜之后就是黑漆漆的夜晚。”
她想起了,病房里生命力还没有粉色康乃馨坚强的闻姿。
生命的凋零总令人唏嘘。
却没等到贺南初的同感。
只有句懒散的:“昨晚,你可说哥哥最好看。”
“……”
想到昨晚的事,陶染就有点不想和身边的人沟通。
她昨晚说这话是在非自愿的场景下,不说可能小命就交代在床上了。
什么好听话都说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