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璃一把拉住孟心慈,一把将她的手拉到她脖子处:“你挟持我,用我做人质,我现在已经……已经和贺兰陵在一起了,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有些没底气,她也不知道贺兰陵会不会为了她放孟心慈离开,但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
话刚说完,门就被外面感知到了妖气的贺兰陵和贺兰玥撞开,他们以为是有妖来袭,却没想到妖是孟心慈。
她看见贺兰陵对她的担心,看见了贺兰玥眼中的震惊,他看起来是真的从未怀疑过孟心慈是妖。
他的目光在孟心慈身上不敢相信的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落在床上那具冰冷的婴儿尸体上,那些震惊终究是化作了一片悲凉。
这一刻,阮璃深切的感觉到,贺兰玥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对孟心慈也不是那样的憎恨和绝情,否则在看到孟心慈是兔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拔剑除妖,而不是现在这般安静。
有剑被抽搐的声音,是贺兰陵,他将长剑指向孟心慈:“四嫂,把人放了。”
一声四嫂,是他心中的情谊;一柄剑,是他必须肩负的责任。
而且这个时候他站出来最合适,正好解了四哥的难。
“只要你们让我离开,我就放人,否则……”孟心慈的利爪划破了阮璃的皮肤,有血缓缓流下。
她深知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阮璃不被怀疑,而且,她也快撑不住了,生产对于妖而言,也是一件极损耗的事,更何况她生产前还服了忘川水,她的妖元在不断的被腐蚀。
阮璃又何尝不明白,她心中不由酸楚,然后以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贺兰陵:“夫君,我不想死。”
她也开始欺骗贺兰陵,虽然以前也一直是在欺骗,但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只有欺骗才能活下去。
可现在,她是难过的,人与妖之间,真诚和坦然是一件很绝望的事。
贺兰陵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收了剑,他缓缓的侧过身,为孟心慈让开一条路。
但是其他人却并不想放孟心慈走,除妖在贺兰子弟心里是根深蒂固的事情,更何况在他们看来,孟心慈本就是强嫁了贺兰玥,后又诈死与其他男人私奔,这种女人就不是好人。
可贺兰陵和贺兰玥都不出手,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阮璃心中大喜,贺兰陵和其他人竟然没有阻拦,那孟心慈还是有希望的。
孟心慈挟着阮璃向门外走去,经过贺兰玥身边的时候,她目不斜视,贺兰玥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像是一座石像,失了灵魂和温度。
有时候,一旦错过,便是一辈子。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凌霄猛地扑了出来,重重的撞开孟心慈,嘴里还大叫着:“少夫人别怕,我保护你。”
神智如孩童的少年,不懂大人们心中的打算,不懂有时候威胁也是一种善意,他只牢记着自己的诺言,一心守护着对自己好的人。
孟心慈被撞的直接昏死过去,破军城里闻风赶来的其他宗门这时候也到来,阮璃看着昏死过去的孟心慈,又看了看护着自己的凌霄,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周围的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她听不清。
她知道,黎明怕是不会到来了。
在那些喧嚣里,孟心慈被装进了囚妖笼,按照以往的做法,发现妖后是要直接斩杀的,但因为孟心慈是贺兰家的媳妇,牵扯极大,还是要带回中州审问。
“贺兰少君,虽然按道理来讲,这兔妖应该是由你们贺兰氏押回中州,但我等觉得这个时候贺兰氏还是避一下嫌比较好,不如就由我们先行押送,少君觉得如何?”有人问道。
众目睽睽之下,贺兰陵就算有心放过,也不可能了,他只能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少君客气了,听说这兔妖正在产子,不知那孩子现在在何处?”那人又问道。
“产下的是死胎,我们这边会处理。”贺兰陵回道。
那人哦了一声:“为了回去好交代,还请少君让我等看一眼。”
这句话无疑是对贺兰陵的不信任,甚至还有些挑衅。
贺兰陵紧握拳头,然后冷笑一声:“这位道友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赔笑道:“不敢不敢,既然少君说死了,那肯定是死了,我等就不打扰了,那就九洲台见。”
九州台就是审判台,是审判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当年阮临风就是在那里被审判后处死的。
看着那些宗门远去的身影,阮璃问道:“他们会在半路上杀了四嫂吗?”
贺兰陵也不敢确定,孟心慈现在看起来很虚弱,就算不杀她,也不知道她在囚妖笼里能不能撑到九州台。
“少夫人,你止一下血吧。”凌霄担心的递上一方手帕。
阮璃看着他,如果不是他,孟心慈说不定已经逃走了,可是她又怎么能责怪这个保护着她的少年。
“我没事。”她回头去看向房间,却发现贺兰玥和那个死婴都不见了,不由疑惑:“四哥呢,你们谁看见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孟心慈身上,没有谁注意房间里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贺兰玥去了哪里。
“四君被骗的这么惨,不会是他去杀兔妖了吧。”有弟子猜测道。
“不会吧,以四君的性子,要杀刚才就会动手了。”
“或许刚才没缓过来。”
在这些议论声中,贺兰修走进了房间,他撕下一块沾着孟心慈血的床单塞进衣袖,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那个孩子是一生下来就死了么?”贺兰陵问阮璃。
“不是,在腹中就已经死去。”阮璃回道。
“是儿子还是女儿?”贺兰陵又问道。
阮璃看着他:“是女儿。”
贺兰陵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
阮璃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是活着的,你们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