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扫射了一下败犬们,见无人再应声,便转身回制置三司条例司公廨而去,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去呢。
没想到刚刚出门,就被一个小黄门给拉住了:“欧阳大人,陛下召见您呢。”
欧阳辩被拉到崇政殿里去了。
赵顼见到欧阳辩就忍不住苦笑:“季默啊,你说你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干么敢去得罪韩相,连朕都不想招惹他,你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欧阳辩苦笑道:“我也不想的,可陛下您看看他说的什么话,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小人,陛下,这等污蔑臣反正是不敢承担的。
臣虽然年轻,但对于朝廷是有点功劳的,自诩也是做事谨慎,为了国家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历经三朝,期间有过起落,也受过教训,但怎么也称不上儇薄无行、只知言利吧?
这韩琦竟然公然说我是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小人,臣若不奋起反击,那岂不是被认为是心虚了?”
赵顼苦笑摇头:“但你说的话也太那个了。”
欧阳辩怒道:“臣最烦的就是这些口口声声说什么耻于言利的做派,他们剥削农户的时候可没有什么耻于言利的派头。
哦,对了,他们是不沾手这些,自然有大把的人帮他们去做些腌臜事,他们可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坐收厚利,全然不顾农户被敲骨吸髓,反而口口声声说什么国不与民争利。
国家和谁争利,这个民是谁,其实说到底不就是他们么?
他们竟然有脸说我们是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人?
我们言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们也想光风霁月,也想在梅树下竹林中吟诗作对自矜身份自诩清流,可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
陛下您看看,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年轻人们,检详字官吕惠卿和郑雍,编修三司条例官梁焘、看详衙前条例曾布,编修和参详官林希、张璪等等,哪个不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而且才华之高,令人钦佩,换成是其他的届的科举,他们或许各个都是状元之才!
他们从嘉佑二年开始,在各个地方磨炼,有些在地方官府,有些在央行,然后回到中枢来着手清丈田亩的事情,去各个旮沓里丈量田亩,不畏惧风吹雨晒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将清丈田亩之事给完成了,韩琦出来摘了果子,现在却特么的被称为是什么儇薄无行、只知言利的小人?
陛下,您说,气不气人,我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我涵养比较好了。”
赵顼叹了口气:“的确是不太讲究。”
君臣二人双双叹息。
而在外面,欧阳辩面斥韩琦、吕公弼之事如同长了飞毛腿一般向四方飞去。
而当年韩琦摘果子的行为也被人捅了出来,更是引起诸多的讨论。
尤其是传到了民间,农户才发现原来当年清丈田亩的事情其实不是彦博,更不是韩琦所为,兢兢业业在推动事情的其实是这个欧阳辩。
百姓的喜好历来非常简单,谁真正做了好事,谁就是好官,而站在好官对面的,自然就是奸臣了。
而这次更喜闻乐见的是,欧阳辩作为一个五品官,竟然义正辞严斥责首相,这可是戏里面才会出现的戏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