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欧阳辩想了想道:“您觉得出版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呢?”
欧阳修脸色有些严肃:“不好说,但肯定有很多道德君子会站出来炮轰你。”
欧阳辩光着脚,背着小手,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笑道:“父亲是个怕事的人吗?”
欧阳修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是个怕事的人吗?
仁宗曾祭天地于圜丘,下诏大赦,录用五代及诸国宗室。
这时石介因御史中丞杜衍的荐举为御史台主簿,还没到任,便上书反对。
一下子激怒了仁宗,于是革职不用。
当时大臣们也认为石介做得不对。
他地位低微,竟对皇帝已行之事妄加谏阻,革职是罪有应得。
欧阳修病体刚愈,回崇文院上班,听说此事后,甚觉舆论不公。
他觉得石介之论,并无过失。
“足未履台门之阈,而已因言事见罢。
真可谓正直、刚明、不畏避矣”。
如此好义之士,不仅可为主薄,甚至可以直接做御史。
而作为石介的荐举者杜衍,却屈从皇帝的意旨,不敢站出来说话。
唯有他,连夜写下《上杜中丞论举官书》一文。
“上虽好之,其人不肖,则当弹而去之;
上虽恶之,其人贤,则当举而申之”。
正直之声,令人振聩发聋。
他大倡言事之风,甚至不惜开罪于年高德劭的前辈长者。
庆历之时,范仲淹发起的庆历新政。
范仲淹关注吏治,而他关注的是财政痼疾,写下长篇论文《原弊》。
他以尖锐的笔触揭露了当时普遍存在的“诱民之弊”、“兼并之弊”、“力役之弊”以及“不量民力以为节”、“不量天力之所任”等等弊端。
一时间辱骂之声如潮水一般袭来,但他无畏无惧。
后来吕夷简诬告范仲淹等人结党,余靖、尹洙相继被贬,而以规谏朝政得失为职责的台谏官员们因为惧怕而缄默无语。
尤为可气的是,左司谏高若讷还在某次聚会上高调非议范仲淹,认为罪有应得。
他立即挺身反唇相讥,后又写《与高司谏书》一文。
说实在的,在当时如此严峻的政治背景下,他很清楚这样一封书信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在文章的最后,他依然大义凛然而又语带讥讽地写道:
若犹以谓希文不贤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尔。
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效也!
痛快淋漓!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干过不知道凡几!
怕事?
他欧阳修何时怕过,他何曾是怕事的人!
欧阳辩看到傲然而立的欧阳修,颇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欧阳修不是怕事的人,难道欧阳修之子欧阳辩便是怕事之人?”
父子对视,哄堂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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