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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翻看了那么一眼,她瞬间僵住,随后,脸颊也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晕。

原来那书册不是别物,而是避火图。图片和文字穿插,解说得极其细致直白。

苏锦烟缓了片刻,忍着将书册扔出去的冲动,强自镇定地一页页翻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苏锦烟才将书册合上,问道:“嬷嬷还说了什么?”

霜凌说道:“明日咱们就要进京城了,嬷嬷和二老爷他们即将返程,嘱咐您到了国公府好生服侍夫君。”

苏锦烟点头,突然有点怅然起来。

她六岁母亲去世,去世的第二年,王氏便又怀了身子。算命先生说是个儿子,父亲便一改发妻去世的悲痛,开始沉浸在即将有儿子的喜悦中。

王氏颇有手段,生了儿子后也不知用了何法子,愣是哄得父亲将她扶正当了继室。王氏原本是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趁父亲醉酒,爬床大了肚子。也是母亲宽厚,让她生下孩子,还给她抬了妾。

兴许是自身经历不光彩,王氏被扶正后,学着正室夫人贤良的做派到处笼络人心。但明面上大度和蔼,私底下对她却是处处为难。父亲虽也疼爱她,可男人向来不管后宅之事,更何况王氏是个颇有心机和手段之人。

因此,她从小便清楚,要想好好生存就得讨好怡安堂的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喜欢乖巧的,她便是乖巧的,喜欢知礼端庄的,她便是知礼端庄的。

所幸她有几分聪慧,苏老夫人对她还算满意,平日里将她带出门应酬,谁人见了都要竖大拇指夸上一句:“苏老夫人教得好。”

这也是当初苏家跟璟国公府联姻时,苏老夫人一力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便是想要叫京城的那些世家们也看看,苏家出来的姑娘,也最是端庄贤淑的。为此,在出嫁前夕,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其中一条,就是要好生服侍夫君。

可她曾见识过父母的恩爱,也曾看清过所谓“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不过是世间幻影,早已对婚姻没了期待。

良久,苏锦烟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晚早点歇息。”

明日到达国公府,紧接着便是拜堂,夜里就是洞房花烛,想起那人的模样......苏锦烟垂眼。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第3章成亲

次日,天光微明,一溜儿丫鬟婆子们端着洗漱用具等在门外。

苏锦烟被霜凌叫醒时整个人浑浑噩噩。她昨晚看了避火图后,就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总是梦见尉迟瑾那张脸,时而嫌弃时而捉弄,时而邪气地。总之,鬼打架了一整晚,直到现在太阳穴还突突地疼。

“小姐昨夜梦魇了?”霜凌边帮她穿衣边问:“昨夜奴婢在外间听见您嘀咕了许久呢。”

“我嘀咕了什么?”想起梦里的那些怪异姿势,她脸颊红红地,有点心虚。

“奴婢也没听清,走近了看,您又睡得实沉。”

“哦。”苏锦烟淡淡地松了口气。

霜凌给她穿了里衣后,开门将丫鬟婆子们都叫进来。今天是去国公府成亲拜堂的日子,听说国公府的管家带着人凌晨就已经在渡口迎接了。

苏锦烟也不敢耽搁,哈欠连天地站着让人穿嫁衣。春日嫁衣繁琐,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穿好,还得继续上妆梳发。总之,等一切收拾停当,天光已经大亮。

尉迟瑾今日也起了个大早,他穿了一身红,吃过早饭后,又自己下了盘棋,见时间还早,又煮茶看了会儿书。

晁韶从他窗边经过,见他这模样,心下好笑。

“之逸兄?”他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吉时还未到,为何起这般早?”

尉迟瑾抬眼瞧了他那张促狭的脸,放下茶杯道:“睡醒便起,不为何。”

“哦?”晁韶闲闲地:“难道不是为了等人吗?”

“等谁人?”

“等佳人,”晁韶折扇一打,骚包地眨眼:“是也不是?”

尉迟瑾低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清早的,你说什么胡话。”

话音一落,便听见外头一阵骚动,原来是苏锦烟已收拾好,被婆子们簇拥出了门,刚好经过回廊。

尉迟瑾抬眼,正好看到窗边的那抹倩影。

晁韶见人过来,不好久留,匆匆饮了杯茶便要出去,刚跨出门槛就撞上了新娘子,只好收了折扇作揖:“嫂嫂。”

苏锦烟搭着盖头,看不清来人模样,但听声音知道不是尉迟瑾。她微微欠身,而后扶着喜婆的手进门。

船虽已经到了渡口,但吉时还差二刻,两位新人便只好在此等候。

尉迟瑾坐在左手边,喜婆将苏锦烟扶到右边的椅子上,然后都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早春的清晨,空气还有些冷,苏锦烟的嫁衣双肩开得略宽。她坐了片刻,不着痕迹地拉高了些,随即听见一声低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十数日,这十数日两人都在船上,但并未相见。然而,甫一见着,便又是这般不大客气。

苏锦烟也不知他这声笑是何意,嘲弄?不屑?还是觉得等得太久而生气?

她眼睛被盖头遮住,没法去观察他的神情,因此,在他笑了一声后,便端坐起来,连呼吸都带着温婉的频率,不岔一丝一毫。

尉迟瑾从她进来便暗暗观察着,适才见她旁若无人地扯衣裳,全然不顾女子形象,便出声嘲弄。

也不知是她天生反应迟钝,还是她对他的嘲弄不以为然,她只是静静地端坐,一声不吭。

如此一来,倒显得他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自找没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