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1 / 2)

国外的高速铁路即便是收了车费,也只是杯水车薪。

国外的回答很简单——不盈利!每年都在亏损!

更何况,华国的铁路无论是票价还是各方面,都不会提价太高,交通路线本来就是修建来方便大家出行的,如果票价太高,只会成为一个摆设。

那华国能吃得下这么巨额的亏损吗?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轻易尝试。

周廊气呼呼说,“你们少说点话,少写点信,那京沪高速再有两年就能开通了,何至于我们现在还在这里讨论能不能修的问题?”

五年前他做了京沪高速的方案论证,四年前,京沪高速铁路的呼声非常高,全国上下,他,还有沈工程师,以及实验室的主任等人都一致认为,京沪线应该尽快修建。

“你看,当年你们说,要在九五年修建,零零年通车,现在二十一世纪也快来了,京沪高速没有上线,华国的交通依然在运转着,也没有太大问题嘛。”

姚松乘胜追击,“不是说不建,晚十几年,等国家有钱了,人民生活水平也上去了,坐得起高速铁路了,再修建,不也是一样?”

这话的确无法反驳,尽管周廊认为,京沪线的客运和货运压力非常大,但高铁不修,怎么证明他的观点是对的呢?

“小姑娘,你是交大的学生,可能你不了解华国的实际情况,建设铁路需要钱,需要人财物力,还需要协调各个方面,建成之后,老百姓能不能坐得起高铁,高铁能不能盈利,这不是在实验室里就能算出来的。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廊不理他了,自己生着气,姚松只好笑眯眯地问谢雁。

这问题谢雁熟啊。

再过十几年她人都没了,到时候再修高铁,先不说发展会晚个十几年才能提速,她自己都等不到那一天了,那交通工程不是白学?

“您说的对,”

听见这句话,姚松还有些满意,周廊的这个学生好,说话不像她老师,一言不合就生气。

但熟悉谢雁的系统知道,这句话往往意味着后面才是正片。

“华国要修铁路,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并不单单只是票价问题,第一点,为什么要修铁路?”

“铁路是发展的路,当然要修铁路,铁路修到那里,发展的脚步就到了哪里。”

姚松说,“可是京沪铁路,本来就有铁路线,即便是没有高速路,发展也到了华国沿海。”

“的确,但是京沪线是第一条高速铁路线,它是一个实验路线,更是一个代表路线,只有在京沪线上,高速铁路能够取得成功,华国的其他铁路,才能跟着一起走高铁的发展路线,高铁比旧式火车技术更快更有效,更能适应现在的华国发展速度,而它比磁悬浮便宜,不需要新建磁轨,造出来的铁轨,高速列车可以跑,中低速也可以跑,只要是轮轨列车,就完全没问题。”

谢雁顿了顿,道,“这是目前来说,最适合华国进行推广和发展的高速铁路技术,在发达的铁路网上,它可以缓解越来越大的客运和货运压力,在不发达的西南西北地区,它可以让铁路更快更早地进入那些落后地区,那些贫困地区,去帮助华国的西部脱贫脱困。”

“京沪线,不只是首都到沪城的一条路线,更是华国的生命线,它早一天出现,华国的铁路就能早一日进入飞速发展阶段,它如果能实验成功,那么西部的铁路空白地区,将会迎来更快的井喷式发展。”

姚松原本可以反驳谢雁,这也是他们讨论的时候常有的习惯,但他没想到,谢雁并不和他以往辩论对象一样,考虑实验室技术,考虑华国国内外的环境,而是去考虑一条铁路线,对于整个华国铁路发展,华国西部大开发的作用!

这种眼界,如果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生口中说出,那么姚松或许会觉得有些好高骛远,但谢雁不一样。

刚才,她能和华国资深的桥梁专家对答如流,甚至让对方起了收她当研究生的心思,而现在,她所说的内容,十分的深入和不同。

这一点,让他从把对面不同观点派的发言必然反驳的心态,转换成了聆听者和思考着的心态。

“这是普及率的问题,高速铁路比磁悬浮更适合推广华国,带动华国铁路的发展,一条轮轨修建出来,可以容纳普通列车在上面行驶,也可以让高速动车在上面跑。实际上,和修建一条铁路很类似,这也是华国正在做的事情,在空白区修铁路,和在京沪线上修铁路,比起重建一条只有磁悬浮列车才能修的铁路,利用率更大。”

“第二点,亏损问题,高铁的修建,是带动它所经过的城市的经济圈,等高铁修建成功,从首都到沪城,要不了几个小时,它可以形成一个三小时经济圈,两小时经济圈,甚至一个小时内,也可以形成经济圈,而一个小时,是涵盖两百到三百公里的范围。”

“这座高铁如果修建在青藏高原上,那的确会亏到退休,但修建在华国最紧密的地区,京沪线所贯穿的区域,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涵盖了华国大量的城市人口。”

“这是一笔经济账,京沪线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绝对比票价要高出好几个数量级。”

姚松听完,笑着拍了拍手,“的确,你说的好处是存在的,也反驳了一些我之前提到的的坏处,可是,这只是猜想,实际情况还是更复杂的。我也想看到华国快速发展,但要发展的,可不只是我们铁路一个部门,哪有那么多的钱呢?”

他虽然有所认可,但对于自己的立场,不会轻易改变,只是看向周廊,“你这个学生,有点想法。”

“想法是好的,但这不是没条件实施吗?”

周廊说,“你都熬退休了,还顶着,总不能等谢雁也退休了,这京沪线的高速路还上不了马?”

三天的会议终于结束了,然而,唯一的成果是——姚松和严开明走的更近了些。

周廊和谢雁说,“他们还不完全走的近,因为姚松有多个退路,更便宜的,有摆式列车,更高速的,有磁悬浮,他也知道高速轮轨是最可行的方案!所以这才不考虑我们!”

一旦任何一派和轮轨派走在了一起,那么轮轨是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案!

这反而让他们变得孤立起来。

十一月底的时候,专家组要去深城考察摆式列车。

他带上了陈运飞和谢雁,要他们到时候去,对摆式列车近距离做一个观察和研究。

当然,严开明也带了黎萧萧和苏筝。

谢雁已经在周廊的实验室带过一段时间,苏筝却只是刚去严教授的实验组,足以见到严开明对苏筝的重视。

郑晴知道了两人要去深城,让他们记得给自己带礼物,“还有,风筝,把桃儿照顾好,要是被火车伤了一根寒毛,你就别回来了。”

临走之前,苏筝陪着谢雁去扶城的医院做了一次治疗。

表面上是治疗,实际上,谢雁只是进治疗室躺一天。

她又能回那个漆黑的空间。

四下无人,只有一棵竹子生长在河边,竹子有几节,她的生命就有几年,而竹子的根部已经有好几节被腐蚀成了焦黑色。

等黑色蔓延到竹子顶端,就是生命的尽头。

四周寂静无人,谢雁数了数,她接下来的寿命还有六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