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无法完全躲过,他只能侧过身,让白昭乾的一击落在他的右胸口上。
“啊啊啊啊!!!”
直穿灵魂的剧痛让秦广王失声惨叫起来,他低头就见自己的右胸口处扎了一根尖锐的骨头,通体幽黑,好似深不见底。
这骨头正是白昭乾从海鬼身上拔下来的那根,原本他是打算带回去研究一下的,可现在绝境之中,白昭乾能想到可以使用的也只有这个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有的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
海鬼的心骨是天谴,是天道唾弃的惩罚,而不论是神仙还是阴差都诞生于天道,或者受到天道的庇佑,被击中就相当于被天道所反噬,他们是经受不起心骨这样的属性的。
秦广王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轰一声,剩余的大半力量都被碾碎了,后怕之中带上了可怕的怒火。
若是这一击真的如白昭乾所愿扎进了他的膻中穴,他现在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
做完这一切,白昭乾脱力地倒在了地上,隐约就见一道金光没入地面,他看不清,还以为是秦广王准备积蓄全力将他杀死。
就这样结束了吗……
“混蛋,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秦广王嘶吼着抬起手,用尽所有的力量朝白昭乾施展了最后一击。
金光距离白昭乾越来越近,秦广王几乎已经看到他的魂魄被烈火焚烧的痛苦模样,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片快意的扭曲。
不过他全力一击的金光在到了白昭乾面前时,突然就不见了。
秦广王表情一顿,愣住。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又看了一圈,发现自己那一击是真的消失了,毫无生息,就好似汇入大海的小溪一般,连波澜都无法泛起一丝。
“是谁?”
秦广王话刚出口,突然觉得四肢一紧,好似被绳子绑住了似的。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和诡异,他惊慌地低下头,就见不知何时自己的四肢突然爬满了一堆红色的丝线。
秦广王一惊,试图挣脱那些奇怪的丝线,可不论如何都甩不掉,那些红丝就好似跗骨之蛆一般沿着他的手脚向上爬。
最可怕的是,这些红丝似乎还在抽取他的力量。
而另一头,白昭乾的情况和秦广王相比可谓是一线天堂,一线地狱了。
眼前一片鲜红光点浮起,好似平地升起满目的朱砂星点,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鼻腔,四肢百骸的伤势疲惫都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酆都之中暗夜无光,可此时黄泉路上光芒大作,金光伴随着空中的红色星点交织在一起,白昭乾突然知道那捆住秦广王的红丝是什么了。
亡者之花,曼珠沙华。
黄泉路上原本含苞的彼岸花,在这一刻悄悄地盛开了。
血色花丝翻卷着从苞内挣脱出来,映着四周金光璀璨,好似灿阳之中飞出的浴血重生的火凤。
红与金是最相衬的颜色,别样的风景将这本象征着死亡的黄泉路缀染成了一幅华丽的画卷。
白昭乾下意识地沿着黄泉路向前走,他的步子落到哪里,彼岸花便开到哪里。
一路盛放,为汝臣服。
胸膛处挂着的黑色骨戒突然散发出一股炽热的温度,白昭乾感受到那熟悉的灼烫感,赶紧将它拿出,与此同时,身体周围红光升腾。
就在白昭乾愣神之时,无数红若鲜血的丝状花瓣乘风而起,随风直入云霄,殷红煞了满天,花丝映着地上蔓延的金光,宛若镀了一层碎金。
花雨淅淅沥沥落满了少年人清瘦的肩头,花丝触及的那一刻直接化开,白衣逐渐被缀上了颜色,转眼间便直接替他披满了一袭盛嫁的红衣。
红衣衬白雪,照得白昭乾的脸愈发动人。
花雨轻飘飘地落完,空中仍有一道红光,他下意识抬起手,一朵繁密蓬松的彼岸花从天缓缓而坠,飘到了面前。
花入掌心轻若无物,两根花丝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尖端相互扣紧,带着浓浓的眷恋,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吐露着自己的心意。
这种下后沉睡了千万年的彼岸花,终于等到了它的归属。
白昭乾双手合拢,纤细的手指轻抚柔软的花丝。
“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将他托起,好似有只无形的手护着他往鬼门关外送去,手腕上的玉佩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
另一头,秦广王愤怒地嘶吼挣扎着,可那看似柔软的花丝却好似最坚韧的绳索,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直到白昭乾的背影都消失了,他也没有逃脱出来。
相反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淡,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花丝抽尽了一般,与他相反的,铺满了黄泉路的万千株彼岸花变得愈发殷红。
放心不下的转轮王一路追来后,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秦广王,他惊呼一声冲上去将那缠绕的花丝轰成了粉碎,手忙脚乱地将秦广王扶起。
看了一眼,转轮王的脸就白了。
此时的秦广王魂光惨淡,就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已经没得救了。
“混蛋!”
转轮王嘶吼着,双眼猩红地抬起头,满目的彼岸花轻摇摆荡,花丝上的光泽仿佛就是被秦广王的魂给养出来的。
抬手轰出一掌,花田里顿时一阵红光荡开,将攻势消融。
转轮王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奈何不了这看似脆弱的彼岸花,而那花丝隐隐有再度缠绕上来的趋势。
他脸上变颜变色,咬牙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带着秦广王的残魂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