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小楼明显已经年久,楼侧原本雪白的墙面都变得灰黑,墙角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上楼的楼梯都是坑洼不平的石阶,走廊的围墙里的砖块都露了出来,墙灰窸窸窣窣地洒落了一地。
小楼一共就三层,一层是十多岁的男孩子住的,二层是十岁以下年纪还小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住的,最上层是十多岁的女孩儿们住的。
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到了一层后打了个招呼就跑回房间里去睡觉了,明显今晚有些累。
趁着他不注意,白昭乾赶紧操控着小纸人从他的口袋里往外一跃,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小纸人哒哒哒跑到墙角边往上一蹦,两只手扒拉着窗户,两条小短腿凌空蹬了好一会儿,从窗户打开的一条小缝儿里翻了出去。
从窗户里翻出来后,小纸人以一种和身高不符的速度迅速跑上了二楼,停在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探出头往外看。
走廊上,孙湖一脸傲气地走在最前头,李商成在他身旁唯唯诺诺地跟着,吴院长则困惑地走在最后,不明白这帮人在看什么。
那个比较心细的女孩儿没有回去,而是搀着吴院长一起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一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白昭乾操控着小纸人走到墙根处的那根水管旁,小纸人沿着水管壁一路爬到天花板上,踩着天花板上安装的密密麻麻的弯曲水管往李商成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两只短胳膊高高抬起,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走到一众人的脑袋上方,小纸人小心翼翼地趴了下来,躺在水管上,侧着脸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这小楼虽然破败,但窗户和门都比较新,像是之前换过,冬天也不漏风,窗户开了一点缝儿,住在里面的孩子们睡得很熟。
前面两间房都是上下铺,床上睡着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六岁到十岁的都有,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咂咂嘴。
而最后一间房里,就都是五岁以下的孩子了,房间里摆着五六张各式各样的婴儿床,明显不是一起买的,而是从哪里捡回来擦洗干净的。
李商成眼神动了一下,看了看吴院长。
“李老板。”吴院长赶紧撑着拐杖上前,以为他有什么事。
李商成摆摆手示意没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吴院长,咱们这次捐的钱也挺够的,买些好的衣服鞋子,还有买些新的床铺被子给孩子们吧。”
吴院长点点头,忙应了一声,“好,好。”
李商成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一旁捋着胡须的孙湖。
孙湖伸手一指房间内的一张天蓝色婴儿床,转头,“什么时候出生的?”
吴院长一愣,就见李商成转头问自己:“吴院长,您知道那孩子的出生时间吗?”
“呃,这孩子是我在公园的长椅上抱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多大。”吴院长摇头。
孙湖又问:“那是什么时候抱回来的?要具体到几点钟。”
吴院长说了个日子,孙湖掐着指头算了一阵,对李商成摇摇头。
又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了一会儿,孙湖伸手一指第二个,看吴院长。
吴院长说了一个日期,这次他说的是那个孩子的生日。
孙湖又掐了一会儿指头,摇摇头,“不行。”
“你们要生日干什么呀?”这时,一直陪伴着吴院长的那个女孩子出声问了一句。
众人皆是一愣,孙湖看向李商成,灰白的眉毛一挑。
李商成看向那满脸警惕的女孩儿,笑了笑:“噢,是因为叔叔有个朋友想收养一个孩子,但是他比较看重缘分,所以才找了这位大师来看一下八字。”
说着,他还十分正式地道:“你看,这位大师可是天师协会认证的四级天师,可不是骗你的。”
孙湖傲慢地一侧身,亮出了挂在腰上的属于四级天师的玉牌。
白昭乾看着这场景冷笑了一声。
就在他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的时候,一只温凉的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脖颈。
触抚温柔而缓慢,白昭乾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身体,往沙发里缩了一点。
他往嘴里塞了两口小饼干,“我没事的,放心吧。”
封弑轻轻嗯了一声,不过手还搭在白昭乾的肩头处,没有收回去。
福利院里,那女孩儿看了一眼孙湖腰上的玉牌,没有再说话了,但她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面前的几人:我不信任你们。
孙湖也没有理会她的目光,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阻止他们什么呢。
他像刚刚那般继续一个一个问了下去,直到问到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后,朝李商成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他们也没有多留,一起离开了福利院。
白昭乾想了想,操控着那小纸人溜进了房间,跳到了那个孙湖点头表示肯定的小男孩儿的身上藏好。
小男孩揉了揉鼻子,又抓了抓屁股,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白昭乾解除了法术,伸手替封弑擦干净了额前的朱砂。
“你怎么看?”白昭乾问道。
封弑知道白昭乾问的是李商成说的“朋友要□□,所以才请孙湖来看八字”的说法,想了想,他摇头。
他不太懂八字相合的具体说法,但是李商成的行为就不对。
如果真的是朋友找他帮忙寻个大师看八字,李商成大可以把人推荐给朋友,让朋友带着人去看八字,何必他亲自跑来,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更何况来的人还是孙湖。
封弑一想到白昭乾所说的事情,眼神发寒。
其实白昭乾的想法也是一样,李商成的谎实在是撒的太没水平,只是吴院长受他恩惠,即使怀疑也不敢出言拆穿,但他们这些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其实背后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