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许言彬也不气了,和白昭乾一起边走边聊天。
“对了昭昭,你能看出那神师什么来头吗?我看他打扮不像天师吧?”许言彬还挺有好奇心的。
白昭乾也乐得当个科普君,指了指那神师透着傲气的背影:“看到他衣服的颜色了吗?”
许言彬望了一眼,点点头:“青色,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刚刚注意到他有点西北口音没有,估摸着这人是从黔西来的,在那边,这种穿着打扮的人被称为‘穿青人’。”
“穿青人?”许言彬点头,那倒是显而易见,穿着青色衣服的人么,“不过穿青人有什么特殊的吗?”
白昭乾摇头晃脑地答了一句,“东汪西五,南通北胡。”
许言彬:“什么什么?东西南北?那是什么意思?”
“东汪是布汪公,北胡是狐狸,保家仙的一种,而南通和西五指的都是同一样:五通神,也叫五显神。”白昭乾解释道,“这些都是根据地域分的一些民间神。”
许言彬惊讶地张大了嘴,低声道:“那那个神师还真的有点东西?”
白昭乾点点头,指了指前方:“你看他腰上挂着的那五个小罐子,就是五通陶罐,这个应该是‘取其形’所制作的法器,他的家里应该还供着五个大的。”
许言彬伸长脖子往前边一瞧,果然,那神师腰侧挂着一串罐子,随着他走动叮叮咚咚地晃荡,仔细一数,正好五个!
“那这五通神,有什么用吗?”许言彬问。
白昭乾一挑眉,那可多了。
五通神在很多南方地区和西南地区都有一定数量的信众,有当做保家神的,也有当财神来供奉的,更具体一些,会和当地的家族和宗族传承有关。
而五通神,或者说五显神被人们所议论最多的,是……
“邪神?!”许言彬失声喊了出来。
白昭乾赶紧:“嘘!”
许言彬立刻捂住嘴,前面的三人似乎也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他俩。
“言彬你刚刚说什么?”刘广富没听清楚,问道。
许言彬赶紧摆手,“没,没什么。”
那神师似乎意识到什么,微微皱了皱眉,表情看得许言彬一阵心慌。
完蛋了,他肯定听到了!
“哦,没什么。”白昭乾笑呵呵地开口回答道,“就是言彬说他想请个神回家转一下运,我和他开玩笑说别乱请,万一请到什么邪神就麻烦了。”
许言彬赶紧就坡下驴,点头:“是啊是啊。”
刘广富一听,也点头:“那确实是啊,这些东西太复杂了,言彬你可得小心些,如果不懂的话就问问神师,请他来替你做请神的工作。”
那神师高傲地扫了许言彬一眼,似乎在评判他够不够格。
许言彬有些嫌弃他的眼神,但还是打了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等两拨人马重新拉开距离,许言彬赶紧拉住白昭乾的衣袖,小声问道:“那怎么办啊昭昭,那家伙供奉邪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会不会害了我姨夫啊?”
他满心焦急生怕他衣服被那神师坑了钱还害了命,又气愤他不信任自己找来的白昭乾,正百味交集时,就听白昭乾语调轻松地道:
“啊?不会啊。”
“不会?”许言彬愣了,邪神喔?
白昭乾伸手,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骨戒,淡笑着道:“是邪祟还是神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请神贡神奉神的人,胸膛里的那颗心到底是邪还是善。”
杜甫有诗云: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其中的乌鬼便是对五通神的一种民间称呼。
邪神诸如五通,亦可以成为善人手里保护他人,祈求风调雨顺的利器。
可就算是正道传承的所谓正统术士,也有一举一动皆为一己私利,收钱买命谋财害人之徒。
如果这个神师是好人,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他有别的心思……
“我不是在这儿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坐视不理的。”白昭乾拍了拍许言彬的肩膀,安慰他道。
许言彬斜着眼看他:“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哎呀差不多啦!”白昭乾把他的背拍的啪啪响。
几人边谈边走到了工地中心,白昭乾就见那儿有一个大坑,底下放了一台很大的搅拌机,但是没有运作,四周围还拉了红白色的警戒线。
“昨天晚上出事的就是这里。”刘广富说道。
不用他说,白昭乾已经从空气之中问到了一股淡淡的鬼气,夹杂着人的血腥味。
看来的确如许言彬所说,这地方有些不太平。
刘广富找了个工人过来询问了几句,没多久,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便被带了过来。
“神师,这就是昨天晚上目睹了出事现场的那个工人。”刘广富朝神师堆着笑道,“您看看……”
那神师根本没理他,转过头问那年轻人:“你昨晚都看到了什么?”
那年轻人就是目睹了李哥死亡过程的年轻工仔,他昨天半夜就被赶来的警察问过话,一开始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也过去了,但估计还是吓得不轻,眼底下一片青黑。
年轻工仔叫张立,就是来京城务工的,说话带着点乡土口音,性格还挺淳朴,估计刚出来打拼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