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外室能顺遂地从京城跑到了偏远的奴儿干都司处,也多亏了唐禹霖的帮助。
陆之昀貌似是很在意这个外室的,难能放下了朝务,亲自去了趟奴儿干都司将他那同唐禹霖私奔的外室捉了回来。
唐禹霖时任巡检司的九品巡检,这件事发生了之后,陆之昀却也没索了唐禹霖的性命,只是命高鹤洲削了他的官职,让他回扬州老家了。
至于那个红杏出墙的外室的下场,也就没有了后续。
有人说这外室是被陆之昀弄死了,也有人说陆之昀顾念着往昔的情分,虽然同那外室断掉了关系,却还是给了那外室一大笔傍身的钱财。
而陆之昀娶了乔家的表妹后不久,公府里就传出了乔氏有了身孕的消息。
只是陆之昀却如金屋藏娇般,将比他小了许多岁的表妹藏在了府里的院子里,公府的大小宴事上,陆谌也从来见不到这位五婶的身影。
后来,陆谌听公府里的下人们说,这首辅夫人的相貌,竟是与康平伯去世的妻子沈氏特别地像。
——“儿啊,儿啊…娘都要哭死了,你可终于醒了!”
陆谌的眼皮不时地滚动着,手指也在颤动。
听着卢氏呼唤他的声音,陆谌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待他清醒后,可谓是神情阴鸷,目眦微红。
卢氏看着陆谌如此,心道她的儿子怕是真得患了疯病,赶明儿还得寻些医师好好地为他看看。
“儿子,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头还痛吗?”
卢氏探寻似地问着,却见陆谌已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孩儿没事”,而是语气沉沉地对她道:“从今日开始,我陆谌便会同陆之昀决裂,明日我便会命下人葺墙,伯府中的下人也再不许踏足韶园半步!”
卢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问道:“你…你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谌并没有将母亲的话听进耳里。
梦境里的他并没有看见陆之昀表妹的容貌,可待他醒过来后,还是能够确定。
什么外室也好,表妹也罢,全部都是陆之昀给沈沅安的假身份。
原来在前世,陆之昀是真的用尽了各种的阴狠手段,抢走了他的妻子。
思及此,陆谌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亦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夺妻之恨,让他受尽了屈辱。
他一定要报复陆之昀,也不会再懦弱下去,他一定要将本属于他的沅儿重新地夺回来。
就算前世的他对沈沅并不好,却也不是陆之昀以如此黑心手段,强占沈沅的理由。
——
春雷滚滚,伴着几道刺目的裂缺,京城内,便开始淅淅沥沥地落起大雨。
沈沅听着雷声,心脏顿时变得如擂鼓般狂跳,亦如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住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仍在睡梦中,却感知到了外面正在下雨。
可沈沅却仍无法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走出来。
梦中,她又回到了伯府,身份亦是陆谌的夫人。
沈渝刚刚流完产,她则被卢氏勒令在雨中罚跪,满眼所见的,除了那如断线珠子般的落雨,便是油纸伞下,陆谌看她的冰冷眼神。
她已经跪了好久了,身上也特别的冷,倾盆的大雨不断地往她的身上砸着,双膝也犹如被针扎了似的疼,还泛着刺骨的寒凉。
沈沅害怕那些惊雷和裂缺会劈到她。
记忆中的那些画面也在梦里再度地清晰浮现,就在离她几丈的距离外,一道怒雷忽地便劈中了那个立在大堂两侧的石鼓,发出的裂音亦让她更觉惊骇,毛孔都随之翕张开来。
沈沅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正觉万分绝望时,脑海中却蓦地涌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陆之昀,陆之昀能救她。
他是她的官人,他一直都在护着她,他一定能够救她。
这般想着,沈沅亦在梦中,隔着潇潇的雨声,拼尽全力地唤着陆之昀的名字。
“官人!您快来救救我!您一定会来救我的!求求您快来救我!”
果然,在她唤了那声官人后,陆之昀立即便来到了她的身旁,亦当着陆谌的面,冷沉着俊容,将她从青石板地上抱在了怀里。
他的步伐很是坚定,陆谌想要拦住他的行径,却被一道无形的结节阻拦,使他完全靠近不了她和陆之昀。
沈沅则紧紧地攥着男人官服的衣袖,心口处的悸痛也顿时消弭不见。
——“不哭了沅儿,我回来了。”
及至听见了男人温沉的话语,沈沅方才睁开了已然蕴满了泪水的盈盈美目。
见陆之昀已然坐在了床侧,身上还穿着那袭峻整的绯袍公服,正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
入春后,京师的雨也格外得多了些。
槛窗外的雷声也愈来愈大,振聋发聩,仿若这天都要被它们劈得塌陷一块。
沈沅知道自己生产的日子不远了,也就在这一两日,可如果她生产时,天爷还是不给面子,她若逢上难产,便只能做出一些取舍了。
思及此,沈沅虚弱无力地缩在男人的怀里,趁着雷声暂罄,便对男人嘱咐道:“官人,在生产的那日,妾身如果真的遇见了什么事,还请您,一定要先保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