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月上中天方才醒来。他先是迷糊的坐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家了。笑着掀开了被子，起身将桌上的灯点亮。觉得有些口渴，从茶壶里倒了杯凉茶就要喝。

茶还没有入口，柳湘莲就被端着茶饭进来的裴氏止住：“哥儿又喝凉茶了，这么冷的天，一口凉茶灌进去，身体岂不要遭害。”

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又重新倒了杯茶给柳湘莲：“我一看灯亮就知道哥儿醒了，知道哥儿睡醒后好喝水，赶紧端了热茶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又嗔怪道：“不管哥儿在外头怎样，到了家里总该仔细些，要不然妈妈是干什么的呢。”

一口热茶灌下去，柳湘莲只觉得浑身通泰，他也知道裴氏一番好意，便乖顺的应道：“以后都依妈妈就是。”

裴氏欣慰的笑了，随手几样小菜一一摆好，说：“这些都是哥儿爱吃的，除了之前说的舌羹还有荷叶包鸡，糯米蒸排骨，清炒瓜尖，咸蛋黄焗南瓜。哥儿都尝尝。今儿天晚了，吃太饱了怕存着食，每样都只做了一点。哥儿先垫垫肚子，到了明日中午妈妈再给哥儿做上几个大菜可好?”裴氏像哄小孩子似的对柳湘莲说。

裴氏说话间，柳湘莲已经抄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妈妈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明天不用太麻烦了，还这样就挺好。家里就咱们三人，做太多了您也辛苦，也吃不了许多。”柳家自分出来之后，早就不讲那些虚夸的排场了。

裴妈妈看他吃的香甜，脸上的笑更深了些，执壶给柳湘莲倒了杯温好的黄酒：“哥儿慢点吃，仔细噎着，喝杯酒暖暖身子吧。”柳湘莲吃得香甜，裴氏在旁边给他斟酒布菜，看得也十分开心。

饭后裴氏又给柳湘莲切了壶热茶，放到屋里的茶窠子里，嘱咐柳湘莲：“哥夜里要是渴了就从这里倒水喝，可千万不能贪图省事灌凉茶啊！”

柳湘莲笑着点头应了，又说：“妈妈也累了一天了，时候不早，妈妈早些歇了吧，我这也就睡了。”

正说着老于从外头端了一个大木盆，又拎了个木桶进来：“哥儿烫烫脚再睡，赶了这些日子的路，身子必然乏累，用热水泡泡脚，解乏得很！”

说着就要蹲下给柳湘莲脱鞋子。柳湘莲不忍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蹲着服侍自己，连忙说：“于伯您放下吧，我自己来。”边说边扯了自己的鞋袜将脚放到木盆里，这水兑的不良不热刚刚好，柳湘莲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他一边泡着脚一边对两位老仆说：“于伯，妈妈你们都累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我洗完了自会收拾了的。”

二老年纪见长的确熬不得夜了，再加上柳湘莲回来忙了一天，此刻都觉得倦意袭来。因此也没有坚持，只是老于临走前嘱咐柳湘莲：“哥儿烫好脚把水放着就行了，明早我来收就好，夜里风凉，一冷一热的莫要惊了风。”柳湘莲点点头：“好，我听于伯的。”

柳湘莲这个脚泡的十分舒服，他的头上些微出了点汗意，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舒服的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摊在炕上睡着。他躺倒在被子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白天睡多了，夜里恐怕要难以入睡，没想到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柳湘莲是被院里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吵醒的。他睁开眼发现阳光已经洒满了屋子，看样子时辰必定不早了。他在外头一向警醒，几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回到家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自然也就不复昔日的警觉。

柳湘莲换好衣服走到院里洗漱擦牙，于伯从门房出来：“哥儿醒了，灶间给哥儿备了饭，我这就给哥儿端来。”柳湘莲制止了他：“于伯，我刚醒还不饿，想先练一阵拳脚。”

这是柳湘莲多年的习惯了，每天不拘什么时候或早或晚总是要打一次拳，活动活动筋骨才觉得舒服。

他从小不爱读书，钟情拳脚功夫，那时候还没有分家，跟着本家的几个兄弟一起上学。文课不显眼，武师傅倒是极其喜欢他的，总夸他根骨好，将自己一身本事都尽教与了他。所以父母走后他闯荡江湖才能一直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