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严温青放开女儿,疑惑的问道。
“姑父。”裴时臣的一声叫唤终于将严温青从父女再见的温情中拉回现实。
裴时臣来雍州还是严温青特意交代过的,意识到用眼前这个侄子是在替临川王办事,严温青心里有些不得劲。
撇了撇嘴,严温青决定不搭理裴时臣,继续跟严惊蛰说话。
“为父不在的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严惊蛰看了一眼没离开的裴时臣,轻轻的摇摇头,说了句爹爹兄长在京受了不少罪,严温青则眯着眼将宝贝女儿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连连道严惊蛰瘦了却长高了些。
“爹,这里药味重的很,一路劳顿,我带您去后院歇息?”
严温青抹了一把疲倦的脸,终于想起来:“你就住医馆后院?为何不去开间客栈住下?可是身上没银子?”
严惊蛰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兄长同样的困惑加心疼的眼神中,严惊蛰扭捏的将客栈被雍州将士征用过来当病床一事和盘托出。
“遭了!”严温青听完后,右手握拳猛地击在左手掌上,脸色十分怪异。
“怎么了爹/姑父?”双严并一裴均喊出声。
严温青嘴唇抖了抖,眼神闪躲。
“临川王驾到——”
话音未落,医馆外传来一声马儿嘶鸣声。
众人闻声望过去,正巧就是临川王,后边还跟着一小队跑的热吐舌头的小兵。
严温青立马相迎,临川王铁青着脸,高高的立在马上俯视着医馆门口的人,视线落在严惊蛰身上时,略顿了几息。
裴时臣紧了紧手腕,临川王瞬间收回视线面对严温情,语气古怪又好笑。
“严将军生了个好女儿,整个雍州城的客栈全被征用,本王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严温青汗颜,回首看了一眼医馆门口垂首的小巧姑娘,骄傲的挺直胸膛:“这是自然,严家是武门,惯行的就是一切以黎民百姓为主,如今斜岭的百姓遇难,小女能提前想到应征城中客栈解围是好事……”
严温青当年是武状元,武力鼎优不说,书生那套三寸不烂之舌他亦有。
这么,顶着大太阳,严温青侃侃而谈,将严惊蛰夸了又夸。
“告辞!”临川王不悦的打断严温青,甩起马缰狂奔而出,路上还打翻了不少街边摊子。
“诶,这怎么就走了呢?”严温青意犹未尽的看着远处的队伍,切了一声,“老子一肚子的话才说了三斗,急着走干什么,又想拉拢本将军又不耐听本将军说话,什么玩意!”
“爹,你收敛些!”一旁的严朝暮小声提醒,“还在大街上呢,就不怕被临川王听了去,到底是王爷,晒不得大太阳,早些离去怎么了?”
“要你小子管!”严温青一个板栗子打下去,厉声道,“一天到晚临川王东临川西,这么喜欢人家,何不投胎到他名下?”
严朝暮尊慕临川王的事在严家并不是秘密,严温青以前还觉得儿子能学一学临川王是好事,可在京城这些日子,严温青算是想通了,临川王在战场上的确是个让人敬服的枭雄,但朝堂行事上,临川王远远不够格。
这大概就是人的缺陷吧,老天给了宋袭过人的战力,却没在头脑上花功夫,外人看来,宋袭和他们这一帮子没读过书的莽汉没区别,顶多宋袭算一个会识字的莽汉。
“爹!”严朝暮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撇唇控诉,“好歹在外边,您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你也知道是在外边?”
严温青骤然拔高声线,手指指着严朝暮的眼睛,气笑道:“你这两个大灯笼白长了?没看到你口中的战神王爷刚才对你爹甩脸色?不关心你老爹就算了,还帮他说话!既如此,让你做他儿子有何不妥?”
“爹,”严朝暮扭捏的喊人,“我这不是刚想说几句王爷的不是吗,谁知道您的脑瓜崩更快……”
“呸,”严温青没好气的哼。
“爹——”严朝暮嘿嘿乐,指着门口的严惊蛰,笑道,“不信您问小妹,小妹,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准备帮爹骂王爷来着?”
“少拿你妹妹做盾!”严温青抄起手边的木棍,边说边照着严朝暮的屁股下手。
严朝暮啊的一声喊疼,遭了一棍子后就跳起脚往外跑。
望着对面你追我赶打闹的亲人,严惊蛰的眼眶不由湿润。
重生加上上辈子,算起来,她有小半年没有见到父兄了,如今三人能团圆,也算了了她上辈子的遗憾。
打归打,骂归骂,严温青最终还是派人去查探了临川王的落脚之处。
回来禀告的雍州兵说临川王走遍了雍州的大小客栈也没找到合适的屋子,最后入了夜借助在城西的一家富商家中。
“有地住就成。”
医馆后院,严温青让下人将桌上的菜撤了去,咕了口茶,斜看了一眼刚才一直给女儿夹菜的裴时臣。
裴时臣察觉到微妙的目光,蓦地端起桌上的瓷壶给严温青满上茶水。
“夜深了,你又忙了一天,赶紧洗漱睡下吧。”严温青看向女儿。
“不要。”严惊蛰一口回绝,嘟着嘴意犹未尽道:“好不容易盼来了爹爹和大哥,多说说话不行吗?左右我今夜是睡不着了。”
“听话!”严温青轻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软了语调,“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严朝暮知道老爹和表哥裴时臣有话要说,便道:“小妹,走,到我屋子去,咱们兄妹两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我来时的路上买了不少沿途的好东西,都是给你的。”
严惊蛰眼睛一亮,眸中星光闪闪:“都是些什么东西?不会又跟以前一样,抓一些蝈蝈虫子吓我吧?”
“怎么可能!”
“走走走,跟哥出去。”
严惊蛰撇嘴,到底还是跟着严朝暮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