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瞧蓉妹孤零零憔悴的很,想着惊蛰表妹和她同为雍州老乡,也许惊蛰表妹来了能开导蓉妹……”
裴和心底根本就没有替裴芙蓉着想的意思,只因裴和听说国公府那位姑小姐从前貌美如花,当年惹着京中好几位权贵子弟争夺,想来其女应该差不到那里去,若是他能娶到惊蛰表妹……
话音未落,裴时臣唇角微扬,颇有几分嘲讽之意。
静静的端视裴和片刻后,裴时臣忍着不悦道:“此事我还要问过父亲才能做打算,和弟不若先回去安心读书,一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派人跟和弟说。”
裴和欣喜的直点脑袋。
顿了顿,裴时臣意味深长的笑笑:“母亲如果知道和弟这么关心蓉妹,定然欢喜的不得了,和弟脸薄不好意思揽功,等闲了,我找机会和母亲说一说。”
裴和愣了愣,旋即感激不尽的冲裴时臣行礼告退。
望着雀跃离去的裴和主仆,路文耸耸肩嘟囔:“世子爷,您说这和少爷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他看不出来太夫人和大夫人不喜欢蓉小姐吗?他屁颠的上去献殷勤,吃错药了吧?”
裴时臣眯了眯眼没搭腔,背着走往另一条石板路上走去。
读书读的死板,不会察言观色是真傻。
可裴和这傻子竟然敢觊觎惊蛰表妹,哼,井底之蛙肖想天上嫦娥,胆子果真肥!
这人,留不得!
雍州这边,严惊蛰贴身收好亲爹的信后,开始清点身上剩余的银子。
[宿主真的不考虑去京城走一遭吗?]
望着严惊蛰揣着银子一拐一跛的四处寻客栈,系统再一次确认。
“对啊。”严惊蛰点头,“京城的水深不可测,我去那找死不成?”
后半句话语气故意加重,听着系统一哽。
严惊蛰梨涡深陷,眼底精光一闪,胡乱找借口敷衍系统,“我打小就听我爹的话,我爹在信上叫我别乱跑,我当然不能私自往京城去。”
系统瞥了眼严惊蛰的跛腿,毫不掩饰嘲笑:[宿主难道忘了自个腿是怎么跛的?]
这回换严惊蛰噎住。
她右腿之所以跛,就是因为她幼时调皮捣蛋,背着她爹爬树摔落而致。
“我也不瞒你,”找到客栈泡起热水澡,严惊蛰舒服的喟叹,漫不经心的笑:“上辈子国公府接济于我,目的本就不纯,若非我后来被册封为福信郡主,你以为外祖母会巴巴的对我好?”
系统撇撇嘴,没吭声。
严惊蛰身子往木桶深处沉了沉,热气在上空氤氲出浓浓白雾,她随手将桶沿上湿漉漉的布巾搭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脖子往后仰。
“现如今爹爹和大哥尚在人世,雍国公和福信郡主的名头势必不会再降临严家。”
湿巾下的严惊蛰敛起笑容,声若蚊蝇,平淡无波。
传到系统这边却历历可辨,系统疑惑:[这个朝代的皇上嘉奖别人,难道还分活人和死人?]
严惊蛰眉宇不觉微微蹙起:“爹爹私下言及当今圣上,唯有四个字——生性多疑,尤其对兵权的掌控,爹爹身为定北将军,手底下也不过只有堪堪三千亲兵,皇上这些年唯恐地方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一旦爹爹没死,皇上断不会再授奖爹爹国公之位以防地方权势过大,说不定,还会借此机会削减爹爹手中的兵权。”
系统有模有样的长吁短叹:[那宿主的父兄此次上京岂非凶多吉少?古代将军失了兵,和刀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宿主不担心吗?不如宿主去京城打探打探情况?]
“乌鸦嘴!”
严惊蛰揭开布巾扔进桶里,无动于衷系统的后半句话,嗔怒道:“皇上又不是心胸狭隘的小人,岂会糊涂到随意冤枉国之良臣?爹爹绝对不会有事的。”
她倒是希望皇上这回能收回爹爹手中的兵权,自古领兵打战就是件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送命险事,爹爹已过不惑之年,合该卸下胆子好好休养。
正想着呢,客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混乱骚动。
严惊蛰赶紧擦拭干水珠,换上新衣,临出门前不忘带上黑纱帷帽。
“出了什么事?”严惊蛰伸手拦住小二,指指大白天紧闭的客栈大门。
“门口不知从哪蹦出一堆要饭的难民,吵着嚷着要吃食,我家掌柜的好心布粥,不成想他们得寸进尺,起了打劫的心思。”
小二气的嘴角冒泡,转身搬起方桌抵在门板后方。
外面叫嚣声不绝于耳,漆黑的门板被锤的‘砰砰’巨响,门窗亦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外面的暴徒就会冲进来肆意抢掠一空。
客栈里的打手们面沉如水,皆手持木棍死死的守在门后,一旦外边的人侥幸破门而入,他们就迎上给其当头一棒。
客栈房客闻声惊动而出,瑟缩躲在凭栏后边偷看。
“天要亡我们老百姓不成?”
有胆小的女人哭出声,呜咽哀嚎:“叛军才将将平定,怎么又有了难民作乱?”
此话一落地,其他妇孺均吓的脸色青白。
临川军早在前两日就已经押懈叛军离开了雍州城,此时雍州城内空荡荡,除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外,只有零星的守城官吏在。
外边打家劫舍的难民不下百人,这么多的毒瘤,守城官吏管的过来吗?
严惊蛰侧耳倾听,听难民嚷嚷的口音,貌似并不是雍州本地人。
这就更糟了。
果然,不止她一人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