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感叹完毕,红线转身回到竹舍,给言烨端茶送水,扶他起身,顺道问他:“今日身上的伤还痛吗?”
痛肯定是痛的,但相比头几日,到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以他的耐疼程度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他饮下茶水润喉:“不痛。”
今日一整天都不见她人影,他自是心知肚明:“你今日去见了长乐?”
红线“嗯”了一声:“我在她那待了一整天。”
银月教于西睦城中全体覆灭,林和泽身死,红线今日出去寻她,定是特地去将林和泽的魂魄送入黄泉之事知会她了。于是言烨继续问道:“你将他爹魂魄之事告诉她了?她可有如何?”
这算是除妗月外,红线头一次听他多言问另一个人,红线奇怪地将他面色打量,顺口将今日林长乐的反应告诉他。
言烨仿似并不意外:“她走了?”
红线道:“走了,方才走的。”
随后她眼神忽闪,唇张合半晌,终还是决定试探道:“日落时刚走,你是否该追上去见她一面?如若你此时去追,定然是能追得上的。你莫要担心你身上的伤,我可以施法带你飞过去,必不会耽搁太多时候。”
说完,她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上神情仔细审视。
然而言烨面色如常,并未出现她期待的迫切。他平常地饮完杯中茶水,躺下后道:“不去。虽你是妖,来去人群自如,但如若被人察觉非人,将牵涉过多,甚至再不能随意出现在人前。”
“牵涉过多?”红线不理解,“我是妖便只我一人是妖,众人不待见我便罢了,如何会牵涉过多?”
言烨解释:“虽你接任剑主位时,外祖父并未为你大操大办,但因你身份特殊,黑白两道显然在你入剑阁那一刻起便关注到了这里,如若这时候爆出你非人而是妖类的消息,届时不仅人间动荡,人心惶惶,敛剑阁也会因你被黑白两道抓住把柄,成为众矢之的。”
“哦……”红线沉吟,逐渐明白他话中意思,却同时面色古怪地打量起他来,“那夜,居远岱送药来,不见你有多少动容,竟不想你会如此关心敛剑阁的安危,言烨,你同我说实话,你不亲近你外祖父,是否是心中情怯,不好开口?”
言烨咳嗽一声,错开红线的视线:“并非你所想那般,只因而今江湖三足鼎立,缺一不可,如若此时少了一个敛剑阁,人间再起战火,那清陵城中的安宁也将不复。”
“好吧,便当你是如此想的。”红线见他神色又躲闪,不强求他回答,回到方才有关林长乐的话题,“只不过,我术法在你心中便这般差?飞行途中能被凡人轻易发现?难道你以为我蠢得不会施隐身术吗?”
言烨闭嘴。
红线趁热打铁:“告诉我,你究竟想不想去,若你想见她,我立刻便能带你去见她,绝不叫人发现!”
言烨终于听出她话里奇怪的兴奋,意味不明道:“你此意,是希望我去见她?”
“自然!”红线口快,一个“自然”落下,立马又呸呸呸几声,否道:“这还得看你的意思。”
言烨缓慢转过头来:“你为何如此希望我去见她?”
红线道:“这不是最后一面了吗?你们二人青梅竹马,自该好好诀别一番才是。”
言烨问:“只是如此?”
红线点头肯定道:“当然只是如此!”
言烨放下心来:“那便不必你费心了,长乐一贯不受拘束,青梅竹马四字于她而言无足轻重,她洒脱离去自是希望再无牵绊,我不必特意前去告别。”
红线急了:“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们人,不是常说人之常情吗?她离去虽洒脱,但却并非轻视青梅竹马这四字,就比方说林和泽死之前,你能看出他在她心中其实有那般重要?你们人尤喜欢将重视之人或事深埋心底,你此刻不去挖一挖,如何能知你对她重不重要?”
言烨的眉头皱深,他渐渐品出红线话里额外的含义:“你的意思是,我对她重要?”
红线猛点头:“重要重要,自然重要?”
言烨问:“所以你其实认为她是心悦于我?”
他这一句一下子问到了点上,红线一顿,忐忑地瞅他,实诚地回道:“我是这样想的。”
言烨追问,面上神情碎裂:“所以你此番让我追去寻她,是觉得我也该心悦于她?”
红线终于闭上了嘴。
难道不该吗?
太子言烨那一世她离开前,便已经隐约察觉到少君身上的红绳好似不同常理,只绑了一边仍能对她生情,虽不知是红绳出了差错还是因绑上了升神劫,但只要能动情,放到这一世也该如此。
林长乐同他一般年纪,同在银月教中长大,如此青梅竹马,自该是最好的动情对象。
而只要他动情,他身上的红绳显现,她就能将红绳的另一头绑到林长乐身上,少君千年寡身之局不攻自破,如此他寻到了君妃,帝后二人也不该再逼迫他投入下一世历劫,升神劫从此避开,岂不两全其美?
说着,红线的视线往言烨的脚踝处望,此时他已掀开了被子站起身,赤脚往她的方向走来,他足上那一根明晃晃的红绳无遮无拦,在她眼前上下浮动,刺激着她神经。
红线逐渐睁大了双眼。
果然!
果然她想得都没有错,言烨已然动情,她该更尽力地为他二人牵线才是!
可没想到,待言烨走至她身前,却一把抓住了她手腕,面色出乎寻常的冷凝,沉声质问她:“你说我对长乐重要,所以我该心悦长乐。那你呢?你可知你在我心中无比重要,你是否也该心悦于我?”
耳边这句话防似惊雷般突然炸响,红线的眼睛愈睁愈大,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第89章乱麻操持你二人嫁娶,饮你二人奉茶。……
言烨压着情绪:“你如何能这般心大,宁可杜撰毫无根据之事,也不肯直面我心意?”
“我……我……”红线脑中一团浆糊,却已然明白,“你心悦的不该是——”
“不该是长乐?”他面色晦暗,“你当真从未看清?西睦城中,就连母亲都能明晰我心意,为何独你对此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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