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gu903();孟婆笑笑,颔首同红线回了个礼。

红线见之,便佯装焦心继续说道:“我乃天宫月老府中的一名下仙,名红线……”说到这,她悬指往下方棚子里面昏睡的月老指了指,“诺,便就是他府中的。”

而后她面上佯装为难,看向孟婆:“府内仅我一名仙子,我家仙君……鬼君想必也知,我家仙君终日饮酒浑浑噩噩,整府活计全然我一人勉力维持。瞧现下这时辰,也不早了,想着府中所剩的那些活,我焦心难安,便想着、便想着尽快回去,快些拾缀完。”

说罢,再抬眼悄声打量孟婆面上神色。

只见孟婆弯了弯眼角同她点了点头,红线想了想,便又道:“我家仙君醉卧此处,于鬼君添了许多麻烦,红线便先同鬼君道个不是。”拱手弯身同孟婆施了个天族礼节,“红线仙力薄弱,此番回天,想也是带不动他,便劳烦鬼君后几日照料则个,待红线忙完回来,必会好好谢过鬼君。”

这样一番弯弯绕绕说下来,绕是冷面掌刑的天枢,也该软声答应了吧。红线心里这样想着。

不曾想,孟婆听罢,垂眼看回锅里,手掌一柄大勺,来回翻搅,声音不咸不淡却仿似含上了几许笑意:“既然仙子如此不便,那不若我派几只小鬼跟着,同仙子一路,将月老搀回天宫吧。”

红线一听急了:“别!”

老头酒醒还是个未知数呢,若是在黄泉醒来,指不定缠烦孟婆之时,顺手再呷几口酒,就又醉过去。而若是在天宫醒来,届时遍寻全府见不到她人影,必是会借着醉意,闹得全天宫不得安宁,进而若是再扯出她多次私下凡间、插足少君命格等一系列事情,那叫她该如何是好?

是以,要么她这回安安分分不去凡间,要么,月下老头回不得天宫!

正想着,不想对面孟婆却是一声轻笑,转口道:“仙子去吧,你家仙君我且照料着。”

“……嗯?”红线一头雾水,不明白孟婆为何又突然答应了。

孟婆轻声打趣:“仙子如此,可是还想留在此处,饮上一口汤水?”

“不不不……”红线闻言望了一眼身前那方大黑汤锅,内里汤水浑浊掺沙,同下边那河忘川之水分外相似,叫她顿时浑身一紧,连声推辞。而推辞过后,她又连声道谢。

道谢过后,便马不停蹄往冥界大门而去,脑中也开始一刻不停地回忆方才轮回井上闪现的光。

方才言烨入轮回井时,井上显示的生辰地点是什么来着?

前面一串老长的日期她记不清了,地点好似是……

凡,溪宁乐阳,沉剑山庄。

思罢,红线刚巧跨出冥界大门,落到了凡间。彼时正是夜间,路上行人不多,红线便随手逮了一只街上游荡的小鬼问路。

“乐阳县?”小鬼才死没多久,身上鬼气浅淡,瞧不出红线的身份,便托着下巴上下将她好一阵打量,若有所思道,“乐阳那处近几年乱得很,若你是死人,我劝你莫去,若你是活人,我更是要劝你莫去。”

红线疑惑道:“为何?”

小鬼拧眉将红线上下又好一番打量:“莫非姑娘山里头才出来的?竟不知而今这天下混乱便是因他黑白两道敌对所致?这乐阳县,刚巧处于江湖黑白两道的中央之地,以沉剑山庄为界,过界者死。”

沉剑山庄,不正是言烨此生的投胎之地吗?

红线听之一惊,将小鬼的话捋清,连忙问道:“那这沉剑山庄,属黑属白?”

小鬼听罢连连摇头,瞧着红线直直叹道:“果真是山里头刚出来的。”

红线眉头跳了跳,忍了忍,将想敲爆他头的想法按下去,和声和气再次问道:“是是是,小妹才从山里头出来,里面消息不灵,对外界知之甚少,鬼兄便同我说说,这沉剑山庄,是属哪头的?”

小鬼实则年岁不大,被她这一声“鬼兄”唤得着实舒心,便飘飘然回道:“自然哪头都不是。沉剑山庄那般地界和地位,若稍稍偏了哪方,岂非嫌自己命长?杀身之祸这四字,虽不怎么好写,但于如今这世道来说,却也不怎么难写。”

是以,司命受命连夜赶制而出的命格,是要言烨此生刀尖舔血?

红线浑身一颤,忽地忆起言烨战神时的模样来,便再不敢耽搁,连声道谢告别都没来得及说,直直捏诀消失,朝小鬼先前所指方向而去。

小鬼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仙、仙……”

而当红线历经多日赶到乐阳时,县中央一处火光耀目,厮杀叫喊凄厉,女眷涕泣呜咽悲鸣,叫人忍不住心神震动。

红线是一名下仙,只是一名躲在天宫安乐窝里常年编绳子理线团的小小仙子,战事、斗法什么的从来与她无关,遇事只管往府里躲,从未受命前往过边界域外,也从未见过如此厮杀之景。

是以,当下一见,只一瞬,便叫她僵住了、愣住了,久久回不得回神。

而正当她想施法拉开烧杀抢掠的那些人时,又忽地顿住手,望向被火光印红了的一大片天空。

凡人命格轮回自有定数,她不能干涉。若干涉了,便属扰乱三界因果轮回,会降下天罚的。

红线僵硬收回了手,低下头,静静站在墙头,任凭心中波澜。

墙下这里正是沉剑山庄,肆意烧杀之人皆蒙面而来,眼里凌厉,下手很绝,老弱妇孺一干都不放过。

红线难耐地偏过头,闭眼念起了静心法诀,不多时,法诀奏效,耳边嘶喊声音渐渐遥远,空旷得只剩下自己逐渐平息的一呼一吸。

便是这时,倏忽一道极轻极浅的婴儿啼哭声入耳,红线霎时苏醒过来。

是了,少君一投胎她就跟了过来,这时他应该刚出生没几日才对!

红线转身飞下墙头,往方才传来婴儿啼声的内院而去。

七摸八拐,她进了一个院子,刚想进屋看看,便见几名黑衣持刀之人从里面走出来。红线连忙反身躲向一棵树后,待那几人的脚步声离去,才小心探出身子,摸进了屋,却再听不见孩童啼哭。

红线忍不住低声喊了起来:“言烨?还活着吗,言烨?”

红线遍寻整屋都没见到婴儿的影子,只有榻上侧卧着一名背对着的妇人,无呼无吸,仿似死了。

红线想了想,走上前,手触上妇人肩头,想将她翻过来。

却不想,方才还像是死了的妇人,回手便是一道寒光掠过,一柄薄刃匕首直直冲她而来!

“你!”红线连忙躲开,抬手便是一个定身术落下,不想动作没有人家练武的妇人快,仍是被她割伤了半寸小臂。

红线顿时含泪惊叫起来:“哎哟我的三清祖爷爷!疼死红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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