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绢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不管什么事,只要扯到皇权,都十分麻烦。
就连裴织,此时也不能明着护着她,甚至还要避免她连累到侯府。
连陪裴绢一起过来的周公子,也被内庭侍卫第一时间控制住,扯离现场,远离他们说话的范围。
周公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先前看到站在亭里的裴织时,还被灯下清灵美丽的少女惊艳到,哪知道那美人眨眼间就变成生杀予夺的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
亭里的那姑娘到底是谁?
“阿识……”裴绢求救地看着裴织,虽然不甘,但也知道此时只有裴织能救自己。
她心里暗暗后悔,不应该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的。
同时也有些怨恨裴织,为什么她不及时提醒自己?如果她及时提醒自己,她一定不会当着内庭侍卫的面提太子遇刺的事。
她真的没想到,内庭侍卫会在这里,而且还一副护着裴织的样子。
那太子呢?太子又去了何处?
难道太子真的遇刺重伤,被带回皇宫了,所以才会留裴织和内庭侍卫在这里?
裴绢心里不禁为太子担心,又后悔自己来得太晚,错过救太子的机会。
裴织神色未动,声音软和,“二姐姐,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汗瞬间爬满背脊,额头也沁出密密的汗珠,裴绢眼珠子转得飞快,含在嘴里的话始终无法说出来。
要她怎么说?
难道要她说,她是一个受上天眷顾的重生者,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知道的事?
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怎么可能当着裴织的面说?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重生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还想向太子证明自己能预知未来的本事,让太子另眼相待,从太子那儿得到她想要的。
情急之下,裴绢指着远处的周公子道:“是、是他告诉我的……”
她心头有些发虚,虽然她厌恶周公子,恨不得这辈子都和他没有瓜葛,但也没想让周公子去死,只是此时由不得她多想,只能让周公子背锅了。
裴织看向被带到远处的周公子。
周公子被带过来时,他仍是懵逼的,直到裴织问他,“你如何得知太子殿下遇刺的?”
“什么?太子殿下遇刺?几时的事?”
周公子瞪大眼睛,受到极大的惊吓。
看到他这反应,裴织和那些内庭侍卫如何不明白,周公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裴绢显然撒谎了。
裴织垂眸,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虽然她一直知道裴绢挺蠢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蠢到这等地步。
她来这里之前,难道就没想过可能会有的情况,想过一但引起什么怀疑,如何让自己脱身?
明知道周公子就在旁边,并且随时可能会让她的谎话被识破,她竟然还敢撒谎,就不用脑子想一下后果吗?
这时,一名内庭侍卫道:“裴四姑娘,这位裴二姑娘,我们要带她走。”
裴织神色隐藏在夜色中,在裴绢惊惶地看过来时,委婉地道:“陈侍卫,她是我二姐姐,能否宽容几分?”
未出阁的姑娘,若被内庭侍卫带走,就算能平安回来,多少对名声有碍,日后说亲会有些难。
陈侍卫面露为难之色,朝她拱手,低声道:“四姑娘,请恕在下不能答应您!殿下遇刺,皇上一定会追究此事,令我等追查凶手,但凡与此事有关的嫌疑之人,我们都要带回去审问,禀明皇上。”
裴织心知内庭侍卫的意思,不由抿起嘴唇。
裴绢听到两人的话,惊惧得差点晕厥过去。
她大喊起来:“不要带我走,我说、我说!”在众人看过来时,她眼珠子疯狂地乱转,语无伦次地道,“其、其实我只是、只是来找四妹妹的,先前在街上听说有刺客,听他们的形容,我就知道遇刺的人中有四妹妹,今晚四妹妹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所以我才会那么说……”
众人沉默地看着她。
七月的天气还有些炎热,裴绢却觉得浑身冰冷,宛若置身于隆冬时节,冷得她牙齿发颤,她惊惧又害怕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不相信。如果他们再不信……
半晌,裴织说:“我没想到二姐姐如此关心我。”她看向周公子,“这位周公子,二姐姐说的对吗?”
周公子:“……”
面对内庭侍卫如鹰隼般森冷犀利的眼神,周公子福至心灵,赶紧道:“是的,是的!我和这位姑娘相遇时,她也说要来找她妹妹,所以我才陪她过来的,以免她被拍花子拐走……”
这一番解释下来,虽然仍是有嫌疑,但至少是一个算得过去的理由。
内庭侍卫到底没有再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们。
陈侍卫缓和神色,淡淡地道:“原来如此,刚才多有得罪。”
这声陪罪是对着裴织的,裴织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他们自然要敬着。
可以说,他们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裴绢,也是看在裴织的面子上,至于回宫后,他们会和皇上如何交待,外人便不知道了。
这事就看皇帝要不要继续追究,否则裴绢依然没逃过嫌疑,就看皇帝怎么处置。
裴织垂眸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裴绢,看到她脸上露出后怕之色,还有深深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