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绵软如云朵,轻飘飘带走所有疲劳,兰舒服得直呵气,简直想一睡不醒,可陌生又痒痒的感觉持续在脸侧、颈间刮着、挠着,像只扰人清梦的手,蕴着恼意睁眼,恍然撞入一汪深不见底的绿潭里。
是琴酒的眼睛。
还有他散落肩际的长发,正暧昧地将她包围。
少女宛如受惊的兔子从床上弹起来,猝猛的力道撞了男人一脸,这一下撞得他脑门嗡嗡作响,不堪其扰,而始作俑者还好意思捂着额头呜呜叫痛。
兰尚未摸清他的意图,身上黑影突然失重般仰倒在大床另一侧,男人闭着眼拇指微揉太阳穴,看上去竟有些许疲意。
顾不上没穿鞋,她踮起脚尖偷摸着往门口跑去,忽听身后传来冷冷的,使人发憷的声音:“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上三楼,被我发现你知道什么后果。”
心口一紧,她含糊应了声,轻轻带过门把手。
看来他是真要睡觉。
再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半。
这诡异的时差……
沿二楼回廊绕圈,兰兀自思索关于三楼的禁令,转身被墙壁上的画吸引了注意。
那画不是挂上去的,而是直接绘制在石膏上,色彩艳丽细致颇有层次感,她虽不懂画,也能隐隐感觉出鲜明的浪漫主义风格。
事实上这种壁画在房子里还有很多,她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有些甚至已褪色,呈现出或斑驳或黯淡的模糊轮廓。
看得出这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藏在闹市区这么久,她经常来这一带买东西,从未注意过。
去三楼看看吧……
趁着他睡觉。
兰打定主意迈到楼梯口,刚一抬脚,身形蓦然僵住。
天花板墙角里,一具冰冷的摄像头黑漆漆恫视着她,宛如那个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