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2 / 2)

gu903();中年人们劝阻,“不要吵了,睡觉!”

与此同时传来敲门声,门外是招待所工作人员的声音,“同志们,明天还要体检,你们已经影响到楼上女同志的休息。”

第二天参加体检的一早集合走了,冯超吃过早饭,被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们叫住,“小冯,过来聊会天。”

她们问起昨晚的事,一个笑眉笑眼的阿姨用肩膀推推另一个,“快谢谢陈阿姨,她是我师傅,是她让我照顾你。”

冯超认得陈阿姨是前台负责登记入住的,连忙谢过她。

陈阿姨只是摆手笑,“一点小事。”

笑眉笑眼的阿姨姓何,其实也才二十出头,是管房间卫生的,“不用客气。你长得像我师公,我师傅爱屋及乌。”她打量冯超,“真像,要是你跟我师傅一个地方人,我得怀疑你是我师傅的儿子。”

冯超默了。

陈阿姨看着冯超,“也没有特别像。”她比划了一下,“鼻子和嘴巴不像,没你秀气,但是眼睛真像,他眼睛也特别好看。我哪有这个福气。”

小何阿姨怂恿道,“认个干亲?你家兄弟姐妹几个?你妹妹跟你不一个爸爸,怎么不同姓?”

哎说起这个不同姓,冯超想徐爷爷徐叔叔真是豁达,愿意让一个孩子跟女方姓。转念又一想,他昨晚还说别人重男轻女,自己不也是。婚姻法规定孩子可以跟父母任何一方姓,凭什么非跟父亲姓。

他解释了一下,但没说自己是收养的。小何阿姨惊讶地说,“只有上门女婿的孩子才会跟妈妈姓,你爸气量挺大。你跟他像,还是你妹妹跟他像?我看你们俩不像,从头发看就不像。你妹妹也好看,但跟你不一样。”

小何阿姨叭叭叭,陈阿姨听不下去,催她去搞卫生。

冯超这才找到机会回房。他带了习题册来的,刚好做题目。

看他认真学习,边抽烟边聊天的大人倒是自觉主动,转移阵地去了外头树下。可惜才做两页,小何阿姨来了。

“小冯,跟你商量个事,求你认我师傅做干亲。”她认真地说,“我师傅太苦了,我想她能有点开心的。不用你做太多,只要逢年过节来封信问个好,稍微给她点安慰就行。”

原来,陈阿姨的未婚夫牺牲在前线,陈阿姨给未婚夫的寡母养老送终,一直没有再找对象,眼看到中年,以后估计也不会找了。

小何阿姨认真地说,“那时部队照顾我师傅,让她在这里工作,一晃十几年,都说要改制。这里收入低,老人身体不好,她也攒不起钱,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没一件事顺心的,你就哄她高兴一下,求你了。”

冯超默默地想了会,“阿姨是哪里人?”

他怎么觉得陈阿姨口音跟他的老家有点相似。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天体检耗尽了少年们的精力,他们回到招待所跟早上出去的时候成了两付模样。

家长们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抓着自家孩子问,检查什么了?通过没有?

有人欢喜有人愁,好几个被刷下来。事先家长觉得难的转椅测试都过了,问题倒是出在眼底状况、听力、鼻中隔这些上面,还有两个得做24小时动态血压。

安歌被冯超按在桌边让休息,只能看着他忙前忙后端饭菜打汤。不过安歌觉得冯超有心事,平时他话也不多,但总是含笑听别人说,不是这样心神恍惚,又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吃完饭回房,客房服务的小何阿姨叫住他俩,塞了两张电影票。

“咱们自己礼堂里放的电影都是最新的,学员特别喜欢。外头好多大学生也经常来买票看,又便宜又实惠。”小何阿姨笑眯眯地不让他们推却,“去吧去吧,晚上房里太吵,等看完电影刚好回来睡觉。”

见冯超和安歌面面相觑,小何阿姨装着生气,“怎么,嫌阿姨请客请得太小?”

五毛钱一张票,两张一块,真的良心物价了。

冯超连忙摇头,“不是!”

“那就好。快去,六点一刻开场。”小何阿姨挥手跟赶小鸡似的把两人轰去礼堂。

正如她所说,片子不但新,还是外国的,《爱情故事》。片头响起熟悉的旋律,安歌指尖微动,这是梦里的她最早学会的钢琴曲。刚学钢琴的时候为了增加演奏乐趣,老师找了些古典以外的曲子让她弹。

优美的旋律、感伤的独白,一下子把观众拉进剧情。开头还有嗑瓜子的,慢慢静了下来,礼堂里只有男女主人公对白的回响。等女主得了绝症,男主想尽办法挽回她的生命,礼堂里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多。安歌视线余光看到冯超用手背飞快地一抹泪,呃,电影刚开始时他还坐立不安,悄悄跟她说这两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了。

连“爱”字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敢用“喜欢”来代替。

坐在一礼堂悲戚戚的人当中,安歌得承认,她可能是比别人冷血。梦里人生方辉出事的时候,方爸方妈难过得几乎不能言语,她出面办的手续,回去的第一天,别人问她怎么请假了,她仍然可以平静地说有点私事。或许,反射弧特别长?好像哭出来要到这辈子的童年,在卫采云的面前那次。不过得承认,哭出来之后就放下了似的。

电影散场后冯超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动。

安歌拉着他随人群往外走,一路听到别人啧啧赞叹。

好看。值,明天带同学/朋友/同事再来看一场。

安歌听了直想笑,大家出戏好快,灯光一亮立马回到现实了。不,身边这个还在为戏中人伤情。

冯超垂头丧气慢腾腾走了会,突然建议,“赤豆元宵吃不吃?”

“好。”昨天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吃街,离招待所十几分钟步行的距离。

吃完赤豆元宵,冯超又问安歌吃不吃臭豆腐、烤羊肉串、喜珠子等等等等。

“冯超,你有心事?”安歌不想晚上塞一堆零食,直截了当地问,“今天白天发生什么了?跟小何阿姨有关?”

无事不会献殷勤。

冯超头摇得飞快,“我们……难得来一趟。”然而安歌看着他,他撒不了谎。

他几乎是痛苦地吐出口,“毛毛,我妈妈是不是道德败坏?”

在徐家这些年,安景云从来不提冯超的身世,也不让家里人说。冯超自己更不会说了。但是安歌知道,越介意才越闭口不谈。假如让她来看并没什么,冯超的妈妈未婚生子,可她承受了相应的后果,从被隔离审查,差点被定流氓罪,被世人所指,到独自抚养孩子,她做了选择,也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精神上的压力还是经济上的,都是她一身承担。她唯一亏欠的人,只有冯超,在不允许离经叛道的年代让一个孩子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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