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州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他额角青筋跳动,太阳穴延至头顶隐隐作痛,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左手上包扎着白布让叶寻州怔了一下,昏睡前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
他,又犯疯病了。
叶寻州掀开被子,急忙翻身下床,一时间忘了废了的左腿,踉跄跪在地上,他顾不上双腿的疼痛,慌慌张张在屋内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让他内心充满不安。
地上的碎片跟血迹都被清理干净,木床上叠放整齐的被褥,灵牌前燃尽的香灰落在桌面上,屋内所有物品如昨日一样归于原位没有变动,叶寻州目光黯淡下来,猛的想到什么,他从地上爬起,跑到院子里。
他拖着左腿快速在前后院找了一遍,小鸡小鸭见着人就围了上来,除了鸡鸭聒噪的鸣叫声,院子里只剩叶寻州拖行的沙沙声。
屋里没有,院子里也没有,叶寻州颓然贴着墙角,低着头自嘲轻笑,双眸重归于初始的幽暗如同无尽的暗黑漩涡。
走了,他走了。
走了也好,不用再被自己这个废人拖累,一开始自己不就是这样想的吗?既然已经如了他的愿,为何心口如此疼痛?
叶寻州捂住胸口滑落在地,将头埋进双膝中,高挑瘦弱的身躯蜷缩一团,安静落寞,像是被整个世间抛弃了一样,跟这个明媚的世界格格不入。
小鸡小鸭已经褪去嫩黄的绒毛长出羽毛,巴掌大的身躯也长到了一斤大小,它们围在叶寻州身边,鸡喙鸭喙一下又一下轻啄在他的身上,叶寻州毫无反应,他自带屏障,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就那样萧瑟的蜷缩着。
邓早早担着水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哐当”水桶扁担砸在地上,大片地面被水花溅湿,他呼吸一窒,叶寻州又魇住了?邓早早快速跑向他,跪坐在地面,跟昨晚一样张开双臂紧紧环住蜷缩成一团的人。
“没事,没事,我回来了,我在这。”他的嗓音如同枯枝一样粗粝干哑,手掌轻缓的顺着叶寻州紧弓着的背脊一下一下抚摸。
环抱住身躯的体温没能让叶寻州感觉到真实,他却还是将头抬起,直勾勾看着邓早早,目光缱绻温柔,晚秋的风寒凉,一阵风吹过,叶寻州抬手迎着气流抚上邓早早的脸颊。
神色似有不舍,又好似解脱,还掺杂着让人看不透的其它情绪,邓早早被叶寻州复杂的面部表情震惊到,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叶寻州低声呢喃:“我好不了了,你不该被我拖累,忘了我,日后好好......”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嘶哑的怒吼打断了叶寻州的话,邓早早让他给气的面皮发红,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氤氲上水雾,又气又委屈,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不抱了,没良心的东西抱他也落不着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