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节分明的手隐隐浮现青筋,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庞凡涨红了脸,双手死命挣扎扑腾,想掰开靳珩的手,然而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咽喉被扼住的感觉令他生平第次如此接近死亡。
靳珩面无表情攥住庞凡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然后淡淡阖目,长舒了口气,带着些许病态的快感,没有穷凶极恶,却让人从骨子就觉得胆寒:“说吧,跟着我想干什么。”
庞凡被他掐着,根本说不出话,眼前的视线已经虚无起来,连挣扎都渐渐弱了下去。
他跟着靳珩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收拾他。
系统在旁边急的团团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杀人是犯法的……】
靳珩把庞凡的脸按在粗糙冰冷的墙面上,然后攥住他的头发,下下往墙上撞,见血了也未停手,闻言轻笑声,漫不经心道:“但他现在还没死。”
真死了他也不怕。
靳珩前世的记忆又不可抑制的翻涌了起来,他恨且绝望,任由雨水浇透全身,像从河爬出的水鬼,想起这些人辱骂他过世的母亲,想起这些人将他关在厕所,想起这些人的勒索与殴打,只觉得有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倏的捏碎。
“知道吗?我只是想好好上学而已。”
靳珩睨着庞凡狼狈的样子,继而将他的头用力撞在墙上,有某样鲜红的液体淌了出来,自说自话:“但是你们……”
但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高中才三年而已,短短三年的霸凌,直接毁了靳珩的后半生,他该怎么走出来?谁又能将他带出来?
无论是庞凡,还是蒋少龙,对他们来说,靳珩只是一只小小的、好欺负的蝼蚁,他们高兴了欺负两下,不高兴了也可以欺负两下,然后等毕业了,就将所有的恶事抛之脑后,再无瓜葛。
他们杀了人,他们手上都沾着血,却一边穿着校服上学,边做着刽子手的勾当。
但那些被他们欺负过的人呢,后半辈子,又该怎么办?
谁能将谁带出泥泞?
“吱呀——!”
巷口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摩托车轰鸣声,紧接着是极速刹车导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靳珩的动作也因此停顿下来,他抬眼看向巷口,不知想起什么,缓缓松开了庞凡。
后者如蒙大赦,靠着墙个劲咳嗽,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然而还没等庞凡缓过劲来,他的后衣领忽然被人一把攥住,紧接着脸上挨了拳,被人揍倒在地。
“我去你妈的!”
来者声音阴沉,夹杂着暴怒,酒红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黑色的上衣紧贴在身上,依稀可窥见劲瘦精壮的身形,赫然是闻炎。
他收到徐猛的消息,骑着车一路从学校找到靳珩家,途中发现路边有散落的雨伞书包,走进巷口一看,这发现是庞凡和靳珩,下想也不想,直接把人揍翻在地。
因为徐猛原话是这么说的:“六班有个叫庞凡的好像要收拾靳珩,放学的时候在后面一直跟踪他,估计套麻袋,你赶紧去一趟,我这边抽不开身。”
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重,在闻炎的认知中,从来只有靳珩被人欺负的份,没有靳珩欺负别人的份,于是庞凡刚刚被靳珩暴揍的伤还没好,就又挨了闻炎一顿毒打。
系统在暗处悄悄松了口气,庞凡终于得救了,闻炎再不来,他就要被靳珩打死了。
闻炎将庞凡死死抵在墙上,雨水顺着他冷峻的侧脸滚落,愈显凌厉,眯眼冷声道:“你连老子的人都敢欺负?”
如果有必,庞凡现在可以场跪下来痛哭求饶,听见闻炎阴冷的声音,他慌的脸色煞白,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我没……我没欺负他……”
起码今天没有,真的没有。
闻炎不信他的话,但现在显然不是处理庞凡的时候,往他肚子上狠狠揍了拳,然后一把将人推出去:“滚!”
庞凡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字也能如闻天籁,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跑离了小巷,生怕再慢一秒闻炎就反悔似的,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闻炎这看向靳珩。
雨季的水泥墙斑驳脏乱,靳珩就静静的立在巷口深处,衣襟上沾着些许星星点点的血渍,仿佛刚经历过场恶斗,却无损他身上近乎冷漠的干净。
这是他们自上次那个禁忌之吻后,第一次见面,闻炎刻意躲了靳珩很久,心乱糟糟的,没有任何头绪,避而不见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却没想到会害了靳珩,让别人以为他没了靠山。
闻炎想上前看看靳珩是否受伤,但想起上次的事,又不自觉往后退了步,眉头紧皱:“你怎么样了?”
靳珩闻言,在雨幕中缓缓抬起头,干净的校服灰白破旧的墙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