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川做完一切,正准备离开,裤腿忽然被人攥住了,他垂眸一看,却见是沈郁:“阿川呢……”
沈郁仰头看着他,下颌尖瘦,睛漆黑无措,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裤脚,因为于用力有些泛青:“你答应……带我见阿川的……”
盛川原本没打算理会,微微用力抽出裤腿,谁知个时候系统又阴魂不散的飘到了他面前,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像是在无声的警示着什么。
盛川不是逼疯沈郁的罪魁祸首,却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系统给盛川制定了目标,第一步要先解因果,也就是……帮助沈郁恢复正常。
在没探清系统的底细前,盛川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他静静睨着系统,片刻后,似乎终于妥协,在沈郁面前缓缓蹲下身形。
盛川对沈郁道:“我就是盛川。”
沈郁定定看着他,然后略有些神经质的摇了摇头,似乎是不信。
盛川见状,用指尖勾住沈郁的,在他掌心轻轻划了一个圈,羽毛拂,触感轻痒。
是他们间惯做的小动作。
盛川看他,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将斯文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像一块通透温润的玉石,触生温,看不到半分棱角:“现在信了吗。”
沈郁闻言低头,看他们勾住的指尖,思绪有片刻混乱:“你真的是阿川……”
因为太久不见阳光,他皮肤惨淡毫无血色,再窥不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影子,眶一点点悄然变红,有些委屈,有些难:“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做坏事的人果有良心个东,就不会做坏事了。
盛川静默着,并不说。
沈郁不明白原因,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通红的眶满是泪意,固执且单纯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发脾气了……”
盛川还是没说。
沈郁见他不理自己,低着头缩进他怀里,泪水将盛川肩头的衣服一点点浸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声音哽咽且无措的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发脾气了……别丢下我好不好……”
言语间藏不住的害怕。
个房间太黑了,也太暗了……
他仿佛在海面上漂浮的孤舟,四面不到岸,周遭的绝望潮水般涌来,几欲将他淹没窒息。
盛川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能说些什么呢,不是拿钱办事罢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沈郁现在果清醒着,也不会稀罕他的道歉,口头语言没有任何作用。
沈郁大概有太久都没睡觉,此时哭累了,缩在盛川怀里,闭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盛川垂眸看他,只觉得肩头一片凉意,臂缓缓穿沈郁腿弯,然后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只感觉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
沈郁从小要星星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当有一日倾轧骤然来临,一场不大的雨便能将他打击得支离破碎。
盛川把他放到床上,然后关灯出了。
此时林姨正在底下擦桌子,年纪虽大,脚却麻利,盛川从楼上下来,在她身上系着的蓝色围裙上不着痕迹扫了,然后将托盘递给她,坐在沙发上,随抽了本杂志看。
沈家的佣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保姆阿姨,园丁,司机,说不准哪个就有沈润的线。
盛川状似无意的问道:“林姨,你在沈家工作多久了?”
林姨闻言下意识抬头,反应来,然后笑了笑:“盛先生,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多年了。”
盛川看着杂志,头也未抬:“二十年,那挺久的。”
他说完,似乎是起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我明天早上有事要出一趟,可能晚上才回来。”
林姨下意识问道:“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盛川点头:“嗯,有个亲戚生病住院了,我看看。”
林姨道:“那确实是急事,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盛川笑了笑,没说什么,饶有耐性的将中那本杂志翻完,才上楼休息。
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盛川需要慢慢梳理,他看似平静,但系统的出现却猝不及防打乱了他的计划,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棘的感觉。
首先第一条就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治好沈郁,首先就必须找医生,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润的掌控下,谈何容易,就算侥幸治好了,沈郁不弄死他才怪。
再就是第二条,系统说不得以非法段谋夺他人财产,确实结结实实往盛川心口上插了一刀,他做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钱,现在系统不让他骗钱,那还有什么意思。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钱捞不到不说,现在还得为了活命奔走不休。
盛川在房间内缓缓踱步,无声思考着对策,他个人利益至上,半点不吃亏,沈润上辈子把他坑了一把,辈子说什么也得坑回,不然死了也咽不下口气。
肇事司机开的是一辆小货车,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失控,和沈爷子的车剧烈相撞,后来司机也因为失血多休克死亡,经检测,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显示为醉酒驾驶。
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只是表面,事发当天,沈郁原本约好了和盛川一起吃饭,但忽然被爷子一个电叫走,具体原因不详,盛川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能明显感觉到爷子的语气很是低沉,像是在压抑着愤怒。
为什么愤怒?
有人惹他生气了?还是因为别的?
件事大概只有沈郁知道,但他现在已经疯了,显然无从查证,盛川当时不觉有异,现在起来,八成跟沈润脱不了关系。
场车祸没有人控告什么,警察也不方便深入调查,只能盘查车祸原因,确定无可疑就结案了,后面几次取证询问,也是因为沈爷子身份举足轻重,对外要有一个交代。
盛川果知道更深的,只能自己查。
翌日清早,盛川早早就驱车离开了沈家大宅,他先是找了一个私家侦探,让他把肇事司机的家庭信息打听清楚,在外面晃了几圈,见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下午一点,才回。
他昨天说要晚上才能回来,林姨看见他显然有些诧异:“盛先生,您怎么么早就回来了?”
盛川看了她一:“哦,我那个亲戚已经出院回家了,没找到人,我就回来了。”
林姨:“原来是,那您吃饭没有,我给您热点饭吧。”
盛川点头,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阿郁今天怎么?”
林姨闻言愣了一瞬,然后点头道:“二少爷今天挺好的。”
盛川笑了笑:“他吃饭了吗,我昨天给他喂饭,他根本不吃,还咬了我一口。”
他说完倒了杯水,抬时,袖口上移,腕上一个明晃晃的咬痕,林姨见状道:“二少爷今天没犯病,吃了一点,但不是很多。”
盛川点点头,没再说,等林姨进厨房了,才转身上楼,推门进了沈郁的卧室。
他昨天好好的把人放到床上,现在一看,只剩下皱巴巴的被子,视线看墙角,沈郁果不其然又缩在了那里。
盛川打开灯,角落里的人肩膀抖了抖,反应却没上次那么大了,试探性的从臂弯里抬起头,像受惊的小动物,漆黑的瞳仁满是不安。
盛川走,在他面前缓缓蹲下,然后伸出了:“来。”
沈郁似乎认得他了,见状茫然思索片刻,黯淡的中忽然闪一抹亮光,有些开心:“阿川?”
盛川嗯了一声。
沈郁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迫使自己离开墙角,他爬到盛川身边,然后悄悄攥住了他的袖子,语气单纯的问道:“阿川,你来看我了吗?”
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意。
盛川看了他一,没说,隔着衣衫,伸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林姨今天来吗?”
沈郁了,然后无措摇头,仿佛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盛川换了个问法:“你今天吃东吗?”
沈郁缩在他身边,瘦瘦小小的一团,闻言还是摇头。
盛川显然不会天天给沈郁喂饭,毕竟林姨才是保姆,只有偶尔那么几次,他才会喂一下,喂不进,饭菜就倒在了外面的花圃里,说不定哪次就被林姨撞见了。
盛川垂眸看沈郁,见他还是低着头玩袖子,心万一哪天被饿死了都不知道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