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禹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他也不知道俞鸣章会说出什么来,本能地害怕那人要说出的话。他的脑子像性能低下的CPU,把自己烧得糊里糊涂,却什么招数也想不出。
难办的事情好多——他仰靠在椅背上,揉了两把脸,在俞鸣章又叫出一句“哥”时,点燃了发动机,“先去县里,等会儿再说吧。”
汽车开着远光灯,在冬夜的薄雾里形成一道光柱。
车里一片寂静。
又开了一个半小时,到县里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
龙禹停下车给吴翔打了个电话。
吴翔闯了这么大的祸,也没有睡着,一听说龙禹到了就表示可以马上去接人。
县里的医院管治车辆停放并不严格,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买了果篮,又拎着进了一家早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个各端着一杯热豆浆,吹着气缓缓喝着,像两只目光呆滞的僵尸。
又过了约摸一小时,吴翔骑着电动车过来,他把车停在路边的花台处,跟龙禹打过招呼,又指着俞鸣章问:“这位是谁?”
龙禹一手插在大衣兜里,轻声说:“是我弟弟。”
吴翔“哦”了声,把人带到住院部楼上,搓着手说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下,病人现在情绪比较暴戾,他先进去打招呼。
龙禹点了点头,带着俞鸣章到护士站翻起了病历。
这个工人叫“何武”,是当地的农民工,值班的护士给他们介绍,说这人落下来时多半砸在什么尖锐物上,气胸,腰椎骨折,大腿骨骨折,脾破裂,还有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
龙禹抓住要命的询问,好在病人的腰椎没有伤到神经,脾破裂也及时处理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吴翔着急忙慌地从病室出来,冲他们招了招手,两个人就跟着过去。
进到病房,他们便看到了这位受伤的工人,他正躺在升高的床上,光着上身,头部裹着一层绷带,边缘处泄出了些黄色的液体,胸口处缠了几圈纱布,纱布也沾上了血迹。
吴翔向他介绍:“老何,这就是龙总的儿子,他代表龙总来看你的。”
那人也不知是姿势不便还是本就态度不好,弋眼瞟了他们一下,又转头看着窗户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