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1 / 1)

M国的某家医疗中心。

早晨十点,龙禹坐到书桌前,甫一推开窗户,沾着湿气的风便涌着扑进来。

他往外面看了一会儿,河水在阳光下是深绿色的——如果阴天时则是暗黑色的,晚上医疗机构会开灯,灯还挺多彩的,那河水就会是发着荧光的蓝色。

这三年他看过无数次。

他拉开抽屉,最上层是两张折叠起来的信笺纸,国内写信最常用的那一种。

这是他当年无意间带过来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展开那两张纸页,签字笔的墨迹干爽,清隽的字迹像是刀刻上去的。

龙禹在这方面还是一个很守旧的人,写信也是按着最严谨的格式,只是开头称呼看上去不太严谨——顶格处写着舒展有力的三个字:小鸟儿,笔锋处落下一道不浅的印记,让这几个字看上去像立体的。

让人联想到:收信的可能真是一只身材舒展,羽翼丰满,矫健又自由的鸟儿。

这是几天前写下的,那时候龙禹得到消息,自己有极大可能平安回去了,工作人员跟他说:“龙禹哥,你在这儿待了快三年了,跟蹲监狱一样,一定每天都在构想出去后做什么吧?”

那时龙禹只是笑笑没表态。

晚上,他坐在台灯下正看完一本书,一抬眼就看到了窗外的河水,在各种建筑的灯光下闪着粼粼波光,他的情绪仿佛泻了一个口子,像是灵光乍现,又像是水到渠成——如果回去的话,他大概很想挽回一段感情。

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经历什么挣扎,当天晚上埋首于暖黄的灯光下,写下这样一封信,像是在整理思路,又像是在向收信人剖白这三年的心路历程。

今天,阳光还算灿烂,把他的思路和心路历程拿出来一看,龙禹又觉得有点羞耻了;距离他出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龙禹把信往书里一夹,起身去外间开门。

门外站着个一米六左右的姑娘,穿白大褂,戴黑框眼镜,从门框处探进来个头,调子奇怪地说:“龙禹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呀。”

这位头发打捋的姑娘叫柳思芹,这个名字好像来源于她在农村的奶奶——据说意思是要常常想念家乡的芹菜;她来自国内排名前几的医学院校,本科毕业后没再继续升学,进了家跨国公司,现在负责龙禹这个临床试验,算是这三年除了医生以外跟他接触最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