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得到消息立刻更衣觐见。
恰好皇帝正和内阁大臣门在干清宫商讨漠西、漠北和漠南事务,还让他一起加入。
原本对他满怀同情,觉得应该惩治贺驭的阁老们也春风满面,一派欢喜的模样,纷纷夸赞贺驭年轻有为,胸怀天下为国为民。
贺瑾当时差点气疯了。
怎么回事?才一夜之间他们就一边倒地夸贺驭了?说好的忠孝治国呢?
站在干清宫北地舆图下面的贺驭,朝着他冷冷一瞥,那嚣张和骄傲的气势,几乎要化为实质破空洞穿他!
贺瑾气得胸口都疼了!
原来贺驭进言他有了彻底解决漠北漠南祸患的办法。
他想把西北、北部、东北三地的问题一起解决,解决以后就能一劳永逸,至少能保五十年安宁。
这可是关系江山社稷的大事,皇帝立刻被吊起了胃口,内阁大臣们也来了精神,都把贺瑾的事儿丢开了。
为了听贺驭的大计,本来还仗义执言的内阁大臣们直接说什么:
“呀,这是安国侯的家事嘛,不该来劳烦陛下。”
还有那偏激暴躁的直接就怼了贺瑾一脸,“说什么来着?养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不孝,那是谁的错?安国侯也得自省自查才是。”
甚至还有为贺驭说话的,“先锋将军少年从军,如今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别人家十八岁的儿子在干嘛?还在父亲跟前羽翼未丰惹祸撒娇呢,先锋将军已经满身战功,一身伤病,安国侯端水要平呐。”。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把贺瑾气得差点吐血晕过去,合着是他的错?
这逆子不服管教,仗着他自小习武力气大,亲老子都打,祖宗祠堂都敢砸,你们这些整天把忠孝挂在嘴边的迂腐们居然不骂他?
岂有此理!
最后皇帝大度地表示安国侯府的修缮费用,从皇帝私库里出银子,还让宽慰了安国侯几句,让他好好歇息,切勿气坏身子,体恤得不行。
贺瑾却知道,皇帝这是偏心贺驭呢,就对最疼爱的六皇子都没这么宽容过!
可龙恩浩荡,陛下亲自化解父子嫌隙,他还能梗着脖子不领情?有不是嫌脑袋多!
可这口恶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啊,所以回来直接就病倒了。
更为过分的是,他之前上折子奏请给继室请封诰命的折子,再度被打回!
已经11年了啊,他年年请封,却年年被打回,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这是对他贺瑾的羞辱和迫害啊!
他能不气,能不病,能不吐血?
这几日他都没脸见董绿眉,可她却不顾自己的病情和难过,强颜欢笑地安慰他,照顾他,像她那样善解人意、忠贞不二的女人,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名分!
贺瑾气得要吐血,贺驭却满怀期待。
他带着阿二到了国子监祭酒住所门前,跟一个小门童说明来意,很快就有两个中年文士快步迎出来,恭迎贺驭入内。
贺驭自然不认识他们,听他们自己说什么司业、监丞的,他虽然不认识,但是认真回礼就够那俩人激动的。
虽然这时候重文轻武,很多士林文士瞧不起武夫莽夫,可对洛元帅以及贺小将军却是个例外。
洛元帅是儒将,如果不当将军那他就是学院的大儒,贺驭虽然不读书考科举,可他跟人讲兵法没几个讲得过他。关键他年轻轻的战功赫赫,还不是纸上谈兵,不是承蒙祖荫师恩,所有的功劳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打下来的,所以哪怕是朝中大儒、内阁大学士们也不敢轻看他。
两人引着贺驭和阿二去了后面闫先生的书斋,竟然还有一个年轻人在。
年轻人穿着翰林编修的青绿官服,生得眉目如画,疏朗文气,如果说贺驭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就连那俊美的风姿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这人就是一支柔润的大笔,既有风骨又不失柔软。
闫先生笑哈哈地迎上来,朝着贺驭招手道:“长安,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年轻人朝着贺驭恭敬行礼,“沉寂见过先锋将军。”
贺驭眉梢微挑,扬了扬下颌,“沈探花免礼。”
沉寂道谢,却也并不离开,反而眸中藏着好奇,想看贺驭怎么可能来找闫先生,这俩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贺驭微微蹙眉,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小子还不走?等着看什么热闹?
沉寂虽然比他年长几岁,可贺驭少年从军,除了皇帝和他舅舅,他向来是目中无人的,多大的年纪也不管。
沉寂温润一笑,“下官正想找时间去拜会将军,跟将军请教一下永定漠北漠南的大计。”
如果沉寂只说拜会,那贺驭自然会拒绝,可他说请教大计贺驭就有了兴趣。
他看向沉寂,抿了抿唇角,“待我去和闫先生说过私事。”
沉寂行礼,“那下官暂时告退。”
他退到隔间去,却并没有走,也没有离开很远,这边大点声说话他都能听见。
贺驭:“……”这人。他倒是也没发作,跟闫先生寒暄几句,说些身体康健之类的客套话。
闫先生知道他的脾气,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非常认真地问他舅舅康健等等。
“长安啊,你来找老朽,可是想让我帮你劝说安国侯?”
贺驭眸光清冽,淡淡一笑,“当然不是,那种小事儿何须劳烦先生呢。我自己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