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就让她试试,不要怕,就比着聂姑娘修过的地方试试。
杜姑娘看了聂青禾一眼,看她也不阻拦,深吸一口气,“那我试试。”
她捏着刀片,然后将刀刃斜斜地靠在珍珠眉骨上,另外一只手学着聂青禾那样摁拉着皮肤,然后嚓嚓地帮珍珠修了一下新生出来的眉毛。
珍珠:“!!!”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能这么厉害?
聂青禾都对杜姑娘赞不绝口,夸她是天生的美妆师。有些人就是在某一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本领,有人善于动脑,有人善于动手,有人善于动口。而修眉化妆除了动手能力,还有审美、利索而冷静的手感等等。
这一点在医生行业有很大的体现,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手术刀,冷静、果断、判断精准,而有些大夫医术高明,可他就是做不了手术刀。
杜姑娘这个人有一种狠劲,以前因为容貌被人打压,虽然看起来内向自卑,可其实骨子里有一种反抗精神,让她讨厌以貌取人的,所以一旦因为容貌吃到一点红利,她立刻就反弹任性一把。
也许是她骨子里的这种东西体现在她的手上,就格外冷静,别说修个眉毛,杀鸡杀兔子估计也不在话下。
有些人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敢做,只是个小白兔小白花,可一旦处于那种环境,她可能比那些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人更果敢干脆。
聂青禾想请杜姑娘来,这样的话珍珠负责梳头插戴,杜姑娘负责修眉化妆,她就有两个很合适的助手。
这样她就能偶尔咸鱼一下,有点期待呢。
她让杜姑娘回去商量一下,随时都可以来,先跟着她学修眉化妆,等能正式服务顾客就可以赚钱。
杜姑娘很激动,很想说现在就开始吧,但是她知道得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否则家里人肯定得闹腾。
等杜姑娘走后,珍珠立刻慇勤地给聂青禾捏肩膀、打蒲扇。
聂青禾扑哧笑起来,“好啦,你是我第一个学徒,我不会把别人排在你头里的。”
珍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得很,“姑娘,真的吗?”
聂青禾点点头,“当然。”
珍珠立刻高兴了,小声道:“我在铺子的时候,就把您排在三少爷前头呢,嘻嘻。”
聂青禾:我可没跟三少爷吃醋。
原本以为杜姑娘第二天会来回馈消息,谁知她一直没出现,聂青禾还让珍珠带着小伙计去打探一下,结果没见到杜姑娘。后来还是杜娘子来铺子告诉他们,杜玉兰之前相亲的唐睿对她念念不忘,相亲第二天就让媒婆上门提亲,想和她定亲下聘。可杜姑娘回家跟父母说要到铺子学化妆赚钱,他爹当场发了火,她哥哥也不同意。
嫂子更是很生气,既埋怨聂青禾挑唆自己小姑子不本分,又警告杜玉兰不要弄么蛾子,赶紧好好嫁人才是。
聂青禾知道以后还想上门解释一下,免得他们因为对自己在铺子上工有偏见,就心怀怨恨苛待杜姑娘就不好了。
杜娘子给她拦住了,表示杜玉兰的父母并没有怪铺子,也没有怪她,只是那嫂子事儿多早就看小姑子不顺眼罢了。杜家嫂子原本想让小姑子嫁给她娘家镇上一个老鳏夫的,那家子颇有家产,儿女已经成年,说让小姑子嫁过去就享福,杜姑娘拒绝了,爹娘也没同意。
杜家是本分人家,杜玉兰的爹娘也是正常人,女儿相亲的时候突然说那番话差点搅黄婚事,让他们觉得丢人丢面子,但是也知道怨不得别人。幸好唐家并没有介意,反而觉得杜玉兰真性情,更愿意结亲。他们自然不会怪柳记怪聂青禾,更不敢像孙婆子那样到柳记来捣乱。
聂青禾知道杜玉兰只是和父母意见相左,并没有被苛待刁难,也就不多管闲事。
杜家父母还是心疼闺女的,自然不是那种因为闺女抛头露面,就想让闺女“暴毙”身亡的老古董能比的,而且杜玉兰这事儿也急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杜玉兰不能来当帮手,聂青禾也只是惋惜一下,自己的日子该咋过还是要咋过的。
天气越来越热,一大早知了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叫,日头升起两竿子高就已经很烤人。
现在预约梳头的都是一大早就来,梳完坐轿子或者马车离开,过了巳正基本就没人来梳全妆,全是修眉的客人了。
而因为天热,洁面膏、洗发膏销量越来越大,短短几日聂青禾又去金老板瓷器铺买了一批瓶子,再三催他大货快一点。
金老板却慢悠悠的半点都不急,淡定得很,还让聂青禾喝凉茶,广东那边的方子,去火的很。
过了三天,这日一早金老板终于晃晃悠悠地上门了,后面跟着个小伙计,还背着个篓子,里面放了几样瓷器,都是聂青禾的样品。
他跟聂青禾说烧瓷器的时候报废品还是不少的,成功率差不多有七八成吧,当然那些不合格的也不全是废品,有些还是能当次品卖的。
手工品的特点就是,虽然一样的造型和设计,但是每个瓶子都有细微的个体差异,这受师傅手艺、炉子温度、在窑炉中所处位置不同决定的。
聂青禾深刻地了解这一点,所以她的审核并不严苛,金记也是有口碑的,能在大街上开铺子自然会精益求精。
她对金老板的要求是只要形状不变、液体不漏,图案清晰就可以接受。
她看过这批样品,直接同意,就照这个来,她让金老板加急帮她把瓶子做出来,她愿意付加急费。
这几天清洁品的订货量突然增大,还有人想直接用桶装,被聂青禾以供货量不足拒绝了。她规定每个人最多买两斤,而且一个月只能买一次。因为那些买大宗的大多是想买回去分装卖,有些会动脑筋的,就会说是他们自己的产品,这样不利于柳记聂青禾清洁品的推广。她开了成品预订,中高档两种,瓶身不同,产品不同。白瓷瓶的550文一瓶,青花、粉彩等的就要二两银子一瓶,最高端的野山参洗发膏要三两银子一瓶。
就短短的几天中端已经订出去四百多份,高端的也订出去二十几瓶。
等成品装好,到时候销量还会翻倍的,因为很多人对精致美观的容器是无法抗拒的,多少人为了包装买产品的呢。
不差钱的人就是这样任性!
金老板喜欢她不那么斤斤计较,他也不锱铢必较,爽快答应了,并且不要加急费,只要求聂青禾以后的瓷瓶全在他家订。
他家也用聂青禾的发网和洁面膏、洗发膏呢。他婆娘喜欢用洁面膏沐浴,小妾一喜欢那个生姜何首乌洗发水,说真的会让头发变黑还能长新头发,小妾二喜欢止痒去屑的,说洗了头皮不那么痒。至于他呢,都喜欢!
金老板笑得圆圆润润的,“聂姑娘您这里通过了,我拿到五成货款,这就回去给您烧。一窑就能烧一千两百个,我一下子给您烧三窑。”
这边确认了样品,要出窑总也得半个月,反正这种事儿是急不来的。
聂青禾也佛了。
金老板走后,林掌柜让人给聂青禾送来一大盘切好的甜瓜,城外瓜农挑担来卖的,价格便宜,口感清甜,水分十足。
聂青禾和珍珠吃了几块,把剩下的给聂大力他们送去。
等珍珠回来,就继续练习刮毛。
这时候有人来问梳头插戴多少钱,一听要15个钱,立刻就撇嘴,大声道:“太贵啦,人家南大街路口那里,才十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