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姓刘,但是,他不在乎,他从小就认定自己姓刘,是刘大力的儿子。
记忆里,刘大力因为常年打铁,一身的力气,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可他对娘对自己却是从来没脾气,不管娘怎么唠叨,自己怎么淘气,他就只会笑。
村里孩子们不跟自己玩,笑话自己是野孩子。
刘大力一个大老爷们,抓了几个五六岁的娃到人家家里理论。不管别人说他以大欺小,硬是揍了这些孩子的屁股。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骂自己。
六岁那年,自己看到镇上的孩子到学馆里读书,羡慕地眼巴巴在学馆外站了半天,回来刘大力就发狠要让他读书,说儿子是天生读书的料。
族里阻挠,不让自己进族谱,刘大力气得自己也不进祠堂。每年就陪着自己和娘,在祠堂外跪拜祭祀。
祠堂外一群妇人们,就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自己一个小男娃……
刘衡有时真恨老天爷不公,既然他和刘大力有父子缘分,为什么不让他们做亲父子?
既然他和刘大力有父子缘分,为什么又要让刘大力横死?
他冲出灶房,一眼就看到了堂屋前的香案,忍不住冲到供桌前,跪在蒲团上,低声哭了起来。
王氏担心,跟在他身后出来,看他跪在供桌前,叹了口气,又转身回了灶房坐着,也跟着抹起泪来。
颜汐将手巾递给王氏,看她不时担心地看向门外,“我去看看二郎哥。”她又拿了一条手巾到堂屋,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将手巾递给刘衡,“二郎哥,擦擦脸吧。”
刘衡接过手巾,捂着脸捂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让你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其实,我很羡慕你呢,有对你这么好的爹和娘……”
刘衡抬头,看颜汐看着院外的天空发呆,想到她是被家里卖掉的,跟她比起来,自己真的算日子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