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gu903();俩人并未久留,略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带着朱贵妃送的生辰礼告辞。

目送二人离去后,朱贵妃方才问锦宁:“刚才你想说什么?”

锦宁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说是有女官出宫时在酒肆里听到歌女传唱,便摘抄了回来。朱贵妃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了首诗,诗里写了个凄婉动人的故事: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子同男子相恋,最后被女子父亲棒打鸳鸯,俩人不得不被迫分开。

朱贵妃看着看着,脸都皱成了一团,随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说:“这郑家小郎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娘子怎么知道是他写的?”锦宁忍不住笑问,她都还没说呢,娘子竟然就知道了。

朱贵妃斜睨她一眼,没好气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她又看了一遍,只觉得酸倒了牙,竟想不通酒肆的歌女怎么会传唱这种东西。

明明她从前去酒肆,听到的都是些风流蕴藉的诗,什么时候这种玩意也配了?

锦宁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便低声问道:“那可要派人送去呈到圣人面前?”郑家和吴昭仪一贯走得近,自从和朱家退婚后,彻底不再同江南世家往来,同吴昭仪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的紧密。

“不急。”朱贵妃扶着凭几站了起来,轻声说,“还没闹大呢,着什么急?”

第91章踮着脚也够不到

夏日的雨向来没有任何的征兆,一阵骤雨初降,道道雷声响彻天际。虽是白日,天色却是阴沉得不像话,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下来,置身于阴云之下时,仿佛要被这景象压得透不过气来。

闪电忽而降下,将原本密布的云层扯开一个大口子,天际骤亮了片刻,又重新恢复原本的昏暗,而后便是由远及近的震荡惊雷。

倾盆的雨泼下来,打落了无数的幼嫩枝叶。外面的气氛不算好,紫宸殿中更是沉闷得骇人。宫侍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颅,只敢用余光去偷看上首的皇帝,皇帝虽说算不上喜怒不形于色,但也极少将自己的全部情绪展示出来。

片刻后,皇帝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案几,怒道:“竖子焉敢如此?七娘在哪?她最近又出去了?去把她给我叫来!”

他身侧的内侍急忙道:“七公主正在东北角的大横观里替圣人抄写经文,已经数月不曾出过大角观了。”他暗自腹诽这可是圣人让七公主去大角观抄经的,她怎么可能还敢出去?

经他一打岔,徐遂稍稍的冷静了下来。是啊,她一直在大横观勤勤恳恳抄写经文,大横观伺候的人如今都是他和朱贵妃安排的,哪里有时间再出去同那郑家小郎联系?刚才也真是给气糊涂了。

更何况这诗是郑家那小子写的,他做这种酸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以此来胁迫他不得不将七娘嫁给他?

徐遂的面容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何况是个连臣子都算不上的玩意。

本就是个没规矩到处勾引未婚小娘子的货色,竟然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妄想得寸进尺!

“去清思殿。”徐遂沉吟片刻,转身往殿门行去,出殿门前又留下一句,“让郑青安晚点进宫。”

皇帝的话中蕴藏着怒火,紫宸殿的宫人都是伺候他已久的人,也能摸清一两分他的脾气。听到皇帝声音平静,却又隐隐压抑着说要让郑尚书进宫,便知道恐怕是要拿郑尚书泻火的。

徐遂心里蕴着一汪怒气,天上还飘着瓢泼大雨,虽有宫人为他举着华盖遮风挡雨,乘坐辇舆往清思殿去的路上,衣袍难免还是沾染到了雨水。

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添了几分阴郁,眸底闪烁着暗芒,深不可测。

听闻皇帝要来清思殿的通秉,朱贵妃早早地就候在了大门口。

她今日着了件素花绫月白色衫子,下罩花鸟纹鹅黄酡颜长裙,凌云髻上发饰简单,鬓边簪了一朵犹带露珠的芍药。婢女在身后撑着伞,远远望去,仿佛一株幽兰立在雨中。

刹那间,徐遂满腹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从辇舆上下来后便急忙上前,握住朱贵妃的手问道:“怎么出来了?虽还是夏日,到底下着雨,外面天凉。”朱贵妃早年跟他去广平路上是受过冻的,故而一直有些怕冷。

“一点小雨罢了,不碍事。”朱贵妃脸上挂着笑意,温声说,“妾听石林说圣人要过来,正好没事就出来候着。这么大的雨,圣人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徐遂牵着她往里走去,轻叹道:“是有点事,不过也是朕冲动了,没必要如此的。”他最初心里是有些怨责朱贵妃的,毕竟七娘是在她这养大的,轻易信了外男的勾搭,她难免有个教养不当的过错。

可甫一到清思殿外,看到冒着雨等他的人时,心里的怒火又一下子全都消了下去。

朱贵妃嫁给他多年,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事必躬亲,哪一样不是做到了极致?他未登极时,府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由朱贵妃教养过一段时日。纵使七娘有些不好的地方,他又怎么忍心再苛责他?

看着皇帝脸上几度变换的神色,朱贵妃勾唇哂笑了声,却没说话,也没去打扰他的思绪,默默低着头随他回了殿中。

眼见着他身上的衣衫湿了不少,连头发丝上都带着水沫,清思殿里是有皇帝的衣衫的,朱贵妃忙让宫人去取了来,又让宫人拿了布巾。

她亲力亲为的给皇帝擦拭着头发上的一点水珠,一面问道:“是什么事?若不是政事,圣人不妨说给妾听一听?妾也好帮着圣人出个主意。”

头上的感觉很舒适,徐遂闭着眼享受了一会,方才将郑柏舟写的诗说了一遍。

他从袖子里将那首诗掏出了,放在朱贵妃面前:“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宫外居然还有酒家乐坊传唱,简直就不像话。”

朱贵妃放下布巾,随后将抄了诗文的小笺接过来,看了一遍后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柔声问道:“这是何人所作?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到了圣人面前了?”

徐遂脸色僵了僵,哼道:“宫外都已经传遍了,朕能不知道吗?”他常年生活在宫里,总要有人在宫外替他探听消息的,京中和各地的一些流行及大事,必得第一时间去告诉他,“是郑家那小子写的,就是上次诓骗七娘的那个。”

“原来是他!”朱贵妃惊呼了一声,懊恼道,“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这都胡写些什么东西啊?还好意思说他和七娘情投意合,分明就是他勾引的七娘,如此作为,将我们家彤娘置于何地?”

想起被郑柏舟给辜负了的侄女,朱贵妃忍不住取下挂在镯子上的帕子,轻柔的按了按眼角,声音虽柔软细腻,却带着无限的气愤。

徐遂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知道你心疼彤娘,朕是她姑父,岂能不心疼?上次将那郑家小郎打过板子,听说养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竟还敢干出这种事。”

看着皇帝阴翳的眸子和紧抿的唇,朱贵妃心知他这是动了几分杀意,只怕郑青安也要被他给狠狠责备一通。

心里如此想着,朱贵妃面颊上不由得落下了两滴清泪,嘤嘤叹息道:“圣人,这也是妾的不是,七娘由妾抚育大,妾却没有尽好教导她的责任,让她被郑柏舟给骗了去。”

她眼中蓄着一汪清泉,有两滴从中流了出来,挂在面颊上缓缓往下落去。徐遂回头看过去,只一眼,他就心软了下来,亲手替她擦去泪珠后,柔声说:“不怪你,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何况七娘也非你所生。”

得了他这句保证,朱贵妃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坠了地。

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是不怎么怕皇帝责罚她的,但她一个堂堂贵妃若是被皇帝给数落了,岂不是有损颜面?

何况她现在还掌管着六宫事,若是自己立身不正,别的嫔妃如何会服她?她当初刚从太子妃转为贵妃时,可是用了不少手腕,甚至贬斥了不少人,才拿稳了这个摄后宫事的权力。

“七娘还是尽快出嫁吧,横竖年纪也大了,大娘像她这个年纪,朕记得都已经有了身孕。”徐遂靠着凭几双目微阖,浅淡的声音中述说着无情的话。

朱贵妃轻轻点头:“好,圣人可让人算好了吉日?妾也好早些准备七娘和八娘册封公主的典仪,再则就是七娘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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